山門上殿,將有搶打之機。
卻說比丘僧與靈虛子兩個,見村眾齊擁了唐僧師徒與經擔到寺,他兩個忙復轉,隱著身形,進入殿中,見住持發咒誓,村眾動搶心,隨變了把守山門兩員神將,站立經擔之前,現出真形。但見:頂上金冠八寶鑲,紅袍罩甲透霞光。
手中紈著降魔劍,顯在真經護法王。
住持與村眾人見了,嚇的心驚膽顫,齊齊的跪在殿前,那村眾只是磕頭,住持便開口道:“菩薩,弟子一心救解聖僧冤誣,並無異念。”神將道:“那通玄和尚,你好妄想,欲留經建大齋醮,雖是為地方人民祈福,只是勾引王家弟兄,誣害取經僧人。這件邪心罪在不宥,那村眾人等欲槍開櫃擔,褻瀆真經,只叫你那弟兄家眷老幼災殃無可醫救。”神將說罷,騰空而去。
眾人不知是比丘僧與靈虛子化身,惟有行者微察其意,隨騰空道:“二位老師父,警戒他們,其計雖妙,只是我師父還要他迴心向道。”比丘僧笑道:“孫悟空,我們警戒他,留著迴心向道與你設機變去罷。”行者說:“老孫這機變事兒盡慣盡慣。”乃拔了一根毫毛,變了一個假行者,隨著三藏在殿上。
只見住持凜凜的回到房中納悶,行者隨隱著身,跟他到房中。那眾徒弟問道:“師父,如何納悶?”住持道:“聖僧難冤,經卷不可留,真真空費了妄想,反造下罪孽,還要罰王家村眾的災殃。想當初我這妄想心是精靈夢寐之間動的,今日明明神將護著真經,說得我毛骨悚然,如何解救?”行者隱著身聽了,看住持房中掛著一幅長老神相,卻是住持的先師真容。行者乃躲在後邊,叫一聲:“通玄徒弟,你動了妄想,誤聽精靈,誣害取經聖僧,把我也牽連罪孽,急早懺悔!若不懺悔,空負出家,還遭病害!”住持聽了,忙向真容前道:“老爺呀,也是徒弟一時妄念,卻怎樣懺悔?”行者道:“作速向桃柳村王家去,叫他弟兄設齋、供禮、拜真經,求那取經聖僧消災釋罪。”住持滿口答應:“我徒弟就去。”行者又說道:“那聖僧在殿上,口渴肚飢,快叫常住供應莫遲!”住持連聲應允,隨出山門,到桃柳村王家來。行者隨著。
他到得王家,只見王甲出迎進屋,行者依舊隱著身,聽那王甲向住持說:“家眾接唐僧不來,設計誣他,指望開他經擔,與師父或抄或留,誰知真經有神將擁護,到惹了災殃。如今弟兄老幼十有八九疾病起來,如之奈何?”住持答道:“我小僧為此倒牽連亡故的師長。”乃把真容說話,叫他懺悔的話說了。王申笑道:“懺悔可信,豈有紙上真容會說話之理?”行者在旁,見王甲不信,又動了一個機變,隨走入他屋內,只見一個老婦人在屋後走將出來,行者看那老婦人:白髮垂雙鬢,青絞裹半頭。
不同常婦婢,定是老忘憂。
行者見老婦執著一根扶杖在手,旁邊隨著兩個丫環。那老孃問丫環:“堂前何人講話?”丫環答道:“是大光禪林住持。哪老婦在堂後聽他兩個說話,把耳一側,這行者即變了一個蒼蠅兒鑽入他口內,把拄杖將屏門打了一下道:“王甲,你與和尚講甚麼話?”
乃走出堂前,指著住持罵道:“你一個出家和尚,吃齋唸經是你本等,便是要留下抄寫那西來聖僧的經卷,也還是正念,如何不明白待聖僧到地方,請他到寺,求他把經文傳你,乃來我村串同我王甲這一起暴惡弟兄,設計誣害,把他們拘留在寺?不敬聖僧,褻慢經典,罪孽難宥!你這王甲不孝,墮入無明。和尚連累我亡故師父,你卻連累我不得超生。我非別人,乃是你父王老員外!你要家下大小災殃消釋,急早到寺,整備齋供,來那聖僧建一場功德,仍著家僕漢子們,把經櫃擔包送他過前村。聞知那聖僧中還有一個神通廣大、手段高強的孫外公,他老人家要些後手,愛些便宜,你須是另外送他兩匹布帛。”行者說罷,把老婦人使作的他東舞西跳,一會昏昏迷迷坐在上席。這玉甲與住持滿口應允道:“是老員外精靈附著老母。”乃叫丫環扶入屋內,他兩個隨到寺來。
行者依舊到殿,收了毫毛,侍在三藏之側。只見王甲帶著幾個家僕村眾漢子走上殿來,卻如何說,且聽下回分解。
總批:
此一回似前本寇員外故事。
通玄只為要作大乘齋醮,便造出如許惡孽,不思量如此作來有何功德。正是有心為善,善即是惡。
第七十七回 誦經功德病災除 設計妖魔空用毒
詩曰:
福德由心作,災殃自己招。
妄想原非正,貪嗔即是妖。
虛空神有鑑,報應事難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