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是出家人,不打誑語,這櫃擔包內,實未曾有經。大王若是要經,那後邊有兩個醜面和尚,挑著的卻是經擔。”妖精道:“我不信你。你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偏是有一等出家人,最會說空頭活哩。”妖精故意發威作勢,叫小妖上前,把沙僧的擔包扯開封皮包裹來看。卻好這一包內乃是《未曾有藏經》五十五卷在內。妖精一見了籤面上寫著“未曾有經”,隨即叫小長仍包裹起來,向著三藏拱手道:“長老果是真誠,開口說包擔內未曾有經,不虛,不虛。讓他過嶺。你說後面醜面和尚有兩擔經文,斷是不打誑語。”小妖道:“馬垛子櫃內只恐有經。”妖怪道:“一句實,百句實。這長老可敬,不必又開他櫃子,料也都是來曾有經也。”三藏合掌拜謝妖怪,與沙僧飛走過嶺。
遠遠見一村人家,三藏道:“悟淨,那前邊有人家,料可投止,我與你住下,待我悟空兩個來。”沙僧依言。師徒走到村前,見一家門首,三四個男子漢在那裡演習棍棒。見了三藏道:“這是往年上靈山取經的長老,黑夜打從此嶺去的。今取了經來也。”一個便說:“師父可是大唐取經聖僧?”三藏答道;“正是貧僧。”那漢子便扯著馬垛子道:“舍下少住。”
三藏隨跟他到家內,眾人都來相見。那漢子便問:“聞知往年師父四位黑夜過此嶺,我們都替你懷著憂,懼怕你們不知禁忌,衝撞了嶺內妖精,喪了性命。如今回來只二位,想那兩位是此嶺內差池了。”三藏答道:“謝賴老善信,往年過此嶺,實是晚夜。我等也不知甚麼妖精,總來以無心過去了。今日回來過此嶺,遇一老叟說,這妖怪到也善心,不傷害我等出家僧道,只是要我們經文。托賴眾善人禍庇,小僧兩個過嶺遇著妖怪,被小僧說未曾有經,他開包看驗,只因經包內有這《未曾有藏經》名,那妖怪信我志誠,放過來了。但我那兩個徒弟,現挑著兩擔經包,必然要被妖精盤著。”這漢子們道:“師父,且寬心。只恐妖精也放過高徒來未可知。”三藏道;“我那徒弟不似小僧情性淳善,有些多事。三言兩句與妖精講不合,便動手動腳起來。我倒不慮徒弟過不得嶺;但慮經文有差失。”眾漢子道:“師父,你切莫說動手動腳的話。這妖精卻甚利害,他文講便是毒火熾人,武講便是狼牙大棍,因此行人多被他害。就是我村鄉過嶺,知他妖氣,只是不開口。萬一遇著他掄拳舞棒,必須合夥五七個人,各持短棍防他。所以我等個個在此演習些棍棒。師父且吃些素齋,若高徒久不過來,我等當多約幾人,與師父高徒助力過嶺。”三藏聽了,深謝。只得吃齋等候徒弟。
卻說行者與八戒,待三藏與沙僧先走的幾里,他兩個方才挑著經擔,走上嶺來。行者知道怪情,閉口不語。八戒見冷氣漸漸噴來,不覺的大笑起來,說道:“老漢精扯謊,嶺間有怪情。
僧嫌人說熱,便有毒煙生。
不是燒頭髮,便來熾眼睛。
若要平安過,除非不作聲。
老豬信了實,恐怕把妖驚。
閉著喇叭嘴,躡著腳步行。
那更有炎熱,反倒冷清清。
身上寒冰凍,喉中冷氣生。
怎能滾湯喝,得些熱飯撐。
再若熬一會,這經擔不成。”
八戒咕咕噥噥了一會,越發大叫起來:“這冷清清,陰滲滲,真難熬,倒不如熱熱吧。”行者聽了道:“呆子,你犯了妖精的戒,只怕要來熱鬧熱鬧哩。”八戒道:“走到這田地,也說不得。” 正講未了,只見嶺東來了一個妖精,騎著一個四足猛獸,手執著一根大棍,大叫道:挪標緻臉的兩個和尚,快把擔包內經文留下,放你過嶺。”八戒見妖精叫他做“標緻臉的和尚”,他便笑嘻嘻的道:“不標緻臉的大”王,我小僧老實,包擔內有幾卷經文,卻不是你用的。休看僧面看佛面,讓我兩個過這嶺去吧。”行者見八戒說妖精“不標緻臉”,乃定睛看那妖精,怎樣不標緻,但見他:尖角兩栽頭,雙睛齊抹額。
通紅腮頰寬,馬黑鼻樑窄。
狼牙似鐵釘,猹耳如門槅。
倒插連鬢胡,吆喝將人嚇。
行者看了這妖精一眼道:“大王,你要我們留下經文。不知我這經文三不可留。”妖精道:“那三不可留?”行者道:“一是靈山如來洪慈,舍與南贈部州人民降福消災的寶卷,不可留。二是我師千山萬水,受盡苦難,今日取來託付與我徒弟們;我徒弟怎敢遺失了,不可留。三是這寶笈瓊書,感應顯靈,通天達地,出幽入冥,有善男信女齋戒沐浴,方可給與;若非比丘僧尼、優婆塞夷志誠懇請,也不可留。大工不過是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