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委實沒有甚麼貨物,乃是經文櫃擔,求你方便,放過路去。”左隊強人道:“一個長老討人情未準,又來一個說方便。”右隊頭目道:“前邊討人情的,還標標致致的一個僧人,這個猴子臉的,氣象非良,手裡又拿著條棍棒,莫要睬他。”八戒方才也要好講,那左隊頭目道:“看你這嘴臉越發厭人。”八戒笑道:“強人哥哥,你若看我嵋胺,便誤了風月。老豬到是個中吃不中看的哩。”蛙怪與蠹妖聽了大怒起來,只聽得左隊一聲號令。齊合攏來,把三藏經擔連行者三個都圍在垓心。行者看那左隊頭目,怎生模樣:碧綠臉,白獠牙,一張大嘴叫喳喳。兩個眼睛如綠豆,四肢手足似釘鈀。斜披著鸚哥色的古銅甲,倒拿著楊柳條兒短鐵叉。你看他怒氣兇兇來戰鬥,不像輪魚不像蝦:卻似池塘青草深深處,尖頭大肚癩蝦蟆。
這妖怪見了行者手中拿著一條禪杖,光景似爭打之狀,乃奮氣把手中鐵叉,直戳將來。行者舉起禪杖相迎。他兩個在玄陰池邊,一往一來,好生廝殺。怎見的?但見:行者揮禪杖,妖精舞鐵叉。
杖揮手段熟,叉舞眼睛花。
蛙怪叉如蠍,猴王杖似蛇。
往來廝殺久,不勝不歸家。
行者與蛙怪戰久,看看行者的禪杖不服手,有幾分敵不過蛙怪的鐵叉,豬八戒見了也舞動禪杖來幫行者。這右隊蠹妖見八戒幫戰,也忙出隊伍來。八戒看這右隊頭目,怎生模樣:粉面目,白面板,未老容顏雪鬢胡。綿綿玉手風前舞,瑩瑩銀牙陣內呼。一柄長槍如匹練,雙鋒寶劍賽昆吾。你看他打出精神來助戰,咬文嚼字學之乎。本是書中一脈望,人前也去亂支吾。
這蠹妖見八戒舞禪杖來助行者,他便捻著長槍,掛著寶劍直奔八戒。八戒乃舞起禪杖相迎。他兩個在山坡之下,一衝一撞。好生抵敵。怎見的?但見:禪杖坡前舉,銀槍陣上揮。
槍如風雪攪,杖似電星飛。
八戒施雄赳,妖精弄勇威。
老豬不耐戰。看看要吃虧。
八戒幫行者戰強人,卻被右隊頭目出來助陣,看看禪杖用不慣,擋抵槍叉不起,沙僧只得舞起禪杖來助,三個戰兩個。妖精只得收兵,兩下各自守著在這池邊。
只見蛙怪與老蠹妖道:“這和尚們卻也利害,如今戰他不過,不如再設一計奪他的經擔,便一擔兒,也勝如沒有。”老蠹妖問道;“計將安出?”蛙怪道;“我們設個調虎離山計。”蠹妖道:“怎樣叫做調虎離山計?”蛙怪道:“我們多裝兩隊頭目,把他三個和尚,一個戰一個。只要財.不實勝,調遠了他;卻著小的兒們扛他的經擔。料那老和尚哭膿包,經擔必遭吾奪。”老蠹妖道;“計雖好,我看那和尚奸狡,若不入你計,調他不開。佯敗遠離,我們勢孤;倘被他一杖打殺,不為萬全之計。到不如設個金蟬脫殼之計。”蛙怪間道:“怎為金蟬脫殼計?”蠹妖道:“我小弟原來借老兄力量,謀得他一兩櫃經文。若是老兄肯拼著幾個小的兒們,或是假變了我等隊伍,或是假變了他的經擔,就中取事,待我小弟搬他一兩櫃兒遠去。老兄勝了,擔包都是你的;老兄不勝,你把隊伍移在和尚們的來路,阻著他,待我小弟們開啟經櫃,享用過,他便來,就還他個空櫃。”蛙怪笑道:“這計不叫金蟬脫殼,乃是移禍枯桑。老兄得了經櫃,遠去享用,我替你當著利害。不妙,不妙。再想個良策,務要萬全。”
按下妖怪設計。且說三藏見強人列隊阻著前路,只要開啟櫃擔,看是何物,乃向行者說:“徒弟,強人要開櫃擔,無非疑我們是客商貨物,如今不如開了與他看看罷。”行者道:“師父,這個使不得。開看有三不便。”三藏問道;“有那三不便呢?”行者說道:“一不便是繩拴紙裹,封緘甚固,開了難復全完。二不便是途路遙遠,到處要開,費了工夫。三不便是開了櫃,強人你搶一部,我奪一卷,以致拋散。以此三樣不便,如何開得?”三藏道:“徒弟,怎奈這兩隊強人,阻當前路,你們又敵他不過,不但費工夫,萬一搶奪了去,卻不枉丟了這一番辛苦?”八戒道:“師父,莫說這幾個強人,便是那幾十隊來,也不勻徒弟的那寶貝鈀兒一頓築。無奈沒有那九齒鈀兒,這禪杖不中甚用。”八戒三番五次只是提釘鈀,行者的機心頓起,拔了一根毛,變了一個假行者,立在三藏傍。他一個筋斗,打回靈山寺前,要到神王處討金箍棒。
忽然想道:“原說有經繳棒,要棒不與經。如今向神王要棒,他定不肯,來此又是任然。不如看棒在何處,偷了去罷。”又想道:“我老孫此處那個不認的。況那神王,威靈智慧,見了便知來取棒,防範必周,怎能勾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