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聽了道:“吾既把寶藏真經交付與汝師徒,為甚不仗此真經,敬謹前行,卻又多生一番枝葉,前來攪擾。”如來只說了這一句,即命左右閉了殿門,聚聖合散。孫行者沉吟了半晌,只得扯著一個比丘僧,又叮嚀備細,說定要求如來個方法,比丘僧道:“悟空,如來已明示你方法,如何不悟?”行者道:“如來說我多生一番枝葉,前來攪擾,我老孫只因遇著妖魔,方來求個方法,如何是又多生枝葉?”比丘僧笑道:“正是。你走路只走路,挑經只擾經,管甚麼妖魔?”行者道:“都是那胡僧,教我五真觀尋全真,他又推到如來身上,如來又不明明傳授個方法,老師父你又是句混帳活!”比丘僧道:“悟空,既是胡僧指引你來,他與我是弟兄,我知他有方法能過林,你還去尋他。”行者搖著手道:“連他也在那裡過不去,沒法處置哩。”比丘僧道:“他雖不知方法,卻善能解悟如來妙法。我寫一封書信叫他參語如來這兩句妙法,自然過去,包管妖魔掃滅。”行者道:“擔上不捎書,老孫幾萬裡可頃刻到,只是口傳的資訊,片紙隻字卻是帶不得,礙手礙腳,打不得筋斗。”比丘僧說:“既你不肯帶書,我便口傳個信與你去,管教他見信即有方法傳你。”行者道:“說來,說來。”比丘僧乃說道:“身原不離經,經豈離得身?
仗此無恐怖,請魔誰敢侵?”
行者聽了,“骨都”一聲筋斗打在胡僧面前,見他與道人同扯著八戒,那八戒痴痴呆呆,只是要亂走去。行者忙把到靈山見如來與大仙的話說與胡僧,又把比丘僧寄的四句說出,胡僧乃笑與行者說:“我此來已明明白白傳授了你方法來也。”乃叫行者與沙僧把八戒強扯回土人家。
八戒進了士人屋,三藏見了,便問道:“悟能,你悻悻的去探信,如何久不來?”八戒那裡答應,只道:“你們這一堂屋長老,扯我來講何事?”三藏聽了道:“悟空,罷了,你看悟能被邪迷了本來,如何處置?”行者道:“師父,如今且求這位胡僧老師父的主意過林。”三藏乃稽首胡僧來個主意,胡增說:“三藏師父,我老和尚也沒主意,若是有主意,幾時過林去了;只是你悟空徒弟到靈山求瞭如來妙法,又得我同門比丘僧信來與我,如今惟有挑經的挑經,你押垛的押垛,端正了念頭,直往林中前去,莫要毫忽離了真經!”三藏聽了,心尚遲疑,胡僧便把無恐怖說出。三藏乃向行者問道:“徒弟,你如何主意?”行者道:“師父,果是口傳來實話,世事可無信,一個靈山來的妙法,如何疑畏?我便先挑著經擔走罷。”沙僧也挑著走,八戒只是不識前因,三藏與胡僧眾等強將經擔抬上八戒肩道:“長老,煩你挑一程。”八戒道:“這是何物?叫我挑走!”幾次歇下,眾人再三強他,他見行者、沙僧擔挑前走,只得同著前行。
三藏乃押著馬垛辭謝了士人,大著膽子,口中只念著真經。胡僧與道人說:“三藏師父,你因有行囊經擔,不得不向林行,我們空身還從山嶺過去,到前面再會。”三藏與行者深謝,別了前行不提。
卻說迷識魔王把八戒迷倒,只等拿了唐僧們方才上蒸籠蒸熟,請八林三個魔王受用,無奈三藏們疑畏不敢輕易過林,住在士人家三五日,這妖魔等候不得,乃把捆倒的假八戒抬出來,上下看了一回,道:“好個胖和尚,只恐捆的日久,把元精喪了,不中受用,不如將此一個請了客罷。”乃寫了一紙柬帖,差小妖到八林來請三個魔王。
這三個魔王卻是甚麼妖精?一個叫做消陽魔,一個叫做鑠陰魔,一個叫做耗氣魔。這三魔乃是當年孫行者隨唐僧西來時牛魔王族種,他傳來說,祖上有個大力王,被孫行者害了他。三魔因問孫行者是何人 ?'炫書…'有甚神通本事把大力王破滅?有人說行者無他能,只是精、氣、神三宗寶貝神通廣大,行者全備在身,他能制的妖魔。故此這三個妖精專恨孫行者,卻沒處相逢,只把這三宗做了個仇家對頭:陽、神氣也,他只喜消;陰,精血也,他偏要鑠;氣,元陽也,他一心要耗。三魔盤踞在這八林,起了這林名叫三魔林。魔王與迷識妖魔結為交契,常相筵席往來。只因往來行路的,不是過山轉路,便是忍氣吞聲過林,妖魔沒有人迷,故此筵席稀少。
這一日三魔正相議,說當年孫行者保唐僧滅了大力王,這舊仇不可不報,況每常筵席只受用的是平常人精氣,怎得個長老僧人受用受用,也不枉了與迷識林相近。三魔正說,忽然七林一個小妖手持著一紙柬帖兒走入林來,三魔接了柬帖,拆開觀看,上寫著個《西江月》一闋道:迷識人兒稀少,相歡筵席多疏。幸逢長老姓稱豬,八戒聲名久著。為此柬來奉請,長生慶會休辜。慨然命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