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人做無聊的動作;做無聊的回憶。我要學會珍惜目前的生活。寫作對我們實際的餘生是意義不大;對具體的這個城市的也是沒有任何有價值的貢獻。
我第二份工作是在DOWNTOWN的一個SPA做按摩師。因為我忽然厭倦了和生產流水線打交道;每一個人都在巨大的廠房裡默默無聲地把自己變成機器。我想做一個能和人說說話的工作。
我工作的SPA老闆是越南華人;以前坐船在大海上當難民;漂去懊洲被拒絕上岸;後來住在香港的難民營;被聯合國難民署分配來了加拿大。來了這裡後;一個人打三份工;再後來估計可能靠種大麻發了點邪財;一下子成了難民中的成功人士。
他的生意還有兩家餐廳;開賓士跑車和有兩套新的獨立屋。老闆娘則是香港人。她總是人前人後地叫我小魚;叫得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因為多倫多**不完全合法;所以這裡百分之八十的按摩院都是色情場所。但老闆娘似乎比較女權或者正直;所以給我們這家定了規矩;那就是在店裡不能有任何色情按摩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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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正式上班;跟老闆娘去一個大型的秀上做了十幾天的公開按摩活動。十分種十刀。加拿大多倫多白人居然排隊等候這種了草的按摩示範。要是覺得我按的好;就會老有女人當著丈夫的面說要把我帶回家;而丈夫就在一邊微笑著付小費。老狼總是流著口水說我這工作是全世界最好的工作;比他那專業工作要爽。他說;老魚你這是耍了流氓還賺錢。
間中的一個早上;南京老龍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多倫多幹什麼?我說要去按摩了;他說你小子小日子不錯呀;是哪國佳麗給你按?我說是我去給佳麗按。說得他楞了半天;說你小子是怎麼從發麵進化到按摩了?
他說得讓我心裡有點涼。那天;我溜出來坐在一個露天茶座上;發了好一會呆。一個號稱頹廢的小說家,就這麼來加拿大,就這麼全心全意地成為這麼一個手工勞動者嗎?這是目的嗎?這就是我來遠方的真正目的嗎?
當時我坐在了一個露天音樂茶座裡。幾十張椅子都幾乎空著。聽眾除了我,就一對年老的白人夫妻。忽然臺上的樂隊開始認真陶醉地開始演唱。
這種音樂挺驚人。
我注意到,這個樂隊的名字似乎叫經典搖滾。主唱是一個女歌手。金髮,嗓音中性但特有磁性。她在有節奏地扭動著腰肢,特別投入。不光她,全部樂隊成員都是那種驕傲、專業和自在的表情。美妙的歌聲一下子把我從鬱悶中喚醒。
這就是多倫多的藝術家。他們似乎比我自信,也自在和自我。儘管臺下只有三個聽眾,他們卻依然認真地表達著他們的熱愛。我感覺,就歌聲的美妙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所謂北美流行歌后麥當娜。
我想,那是我移民多倫多的那段日子裡聽到的最好的聲音。告訴我,移民是一種遠去,也是一種接近;還是一種歌唱。移民就是要像多倫多這支“經典搖滾”樂隊那樣地活著,無所謂地唱著,無所謂地陶醉著;不要太在意其他人。也不要太在得失。因為你畢竟能夠獨自離開家鄉;來到大海的另一頭生活。面對寂寞的加拿大大農村;那怕只有自己讀自己的人生;你也要繼續寫下去;唱下去。哪怕聽眾只有你自己空洞的屍體;你也要學會活在在多倫多活在自己的歌唱中。因為你是為自己移民;為自己來到異國他鄉;也是為自己而演唱自己的人生敘說自己的一切。
自己對得起自己就可以了。哪怕僅僅在心裡。
那會我還想起那些地鐵站裡的流浪藝術家。我總是匆忙地掠過他們下層但同樣美妙的音樂。他們來字世界各地;大多數都是失去了演奏舞臺的移民藝術家或者準藝術家。其實,有的時候,我是不敢停下來,我怕那些音樂打垮我和我未來的小說。我,是不是一本即將在多倫多失敗的意識流小說呀。
所以;今天;我堅持要寫作這本書;並且把小說名字叫做活在多倫多;就是要和大家交流活的方式意義和過程。這本小說,除了獻給我流浪異國他鄉時候的愛情;就是要同獻給地鐵的音樂裡的那些無數多倫多行人,每個移民其實都可以是自信自戀的多倫多藝術家;獨自演唱獨自按摩獨自陶醉獨自悲傷的多倫多精神;和我的小說一樣;該是未來怎樣的滄桑但含蓄又經典文字?
我還想起我在這裡的第三個女人灰衣;她的人生多像是一部複雜神秘的小說。讓人總是看得意識迷糊。
我叫她灰衣因為她總是喜歡穿灰色的衣服。她是眉麗大學時候同宿舍的同學。有段時間;我認為她是有點邪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