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寒冷的夜思念著遠方的人,一個站在身後一步半距離的地方看著倚靠在窗旁的,想念著這倚靠在窗旁的。
“長風……”輕輕的一聲呼喚,好似有千言萬語。
倚靠在窗旁的人不曾回頭,聲音沉而穩:“長風已經死了。”
“呵呵——長風死了,可我還活著,你也還活著。”幾許低笑,一襲白衣勝雪的澹臺風雅往前邁了一步,他與他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了半步,卻又如曾經的懷光在北望山時與風皇說過的那句話一樣——咫尺天涯,相見不相識。
兩指一動,系在身上的披風解了玉色盤扣在半空中甩出獵獵聲響,澹臺風雅身子往前傾了傾,雙手持著從身上解上來的披風輕輕披在了風皇透著涼意的背上,風皇好似成了一尊玉色雕一般仍舊倚靠在窗臺上一動不動。
雙手繞過了風皇的脖頸替對方將披風的玉扣繫上,澹臺風雅靜靜凝視著離他那麼的男人。
夜裡的風透著雪的味道,從風皇身邊吹過時便染了這人身上的氣息,涼如雪,香如梅,一如千年來澹吧風雅所懷念的味道。
他湊近了男人,下顎貼著風皇的發,闔上雙眸輕輕呼吸。
“我要休息了。”
往旁邊一站避開了澹臺風雅,風皇朝著房間冷冰冰的床榻走了過去,腳步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若是以往,他走路的時候是斷不會發生絲毫聲響的。
隨手將才剛剛披在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掛到了一旁,風皇在榻邊坐了下來,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仍然站在窗旁看著他,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這裡仍舊是人間,多虧了四大封印的存在,澹臺風雅並沒有將他帶到魔界,要到魔界就必定要穿過神界與仙界才行。
他們三人之前在宗政皇城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一直都有注意凡間動靜的太白定是知道了他被化名懷光的澹臺風雅帶走的事情,澹臺風雅想要帶著風皇這麼一個明顯的目標回到魔界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你曾經告訴過我,只要堅持便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話語一頓,澹臺風雅邁著步子朝榻過的方向走了過來,清澈的雙眸凝視著一派冷淡的男人,“風皇,這一次我不會再離你而去,你信我麼?”
“信與不信又如何,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數千年前為人的那一段經歷,於風皇而主只是他漫漫人生中的一個插曲,若說在當時對澹臺風雅將他一個人丟在傲北會心存失望,那份本就淺淡的失望早已經在數千年的時光流逝裡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任何一個像他這般活得如此長久的人,即便擁有七情六慾,這些情感也會變得極為淺淡。
只是未曾料到,本應該消弭的過往之人竟然會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當年墜入魔道的澹臺風雅還活著,不但活著,甚至還成了魔界的一尊之主。
“我的事情?呵呵。”
輕笑了一聲,澹臺風雅抬手輕輕按在了風皇的肩膀上,掌心下傳來縈繞周身風皇的寒氣,他就像是在碰著一塊冬夜裡被凍著的冷玉,而非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溫暖的人。
“身中寒毒的滋味不好受吧,看著你受苦,我何嘗不是比你更痛苦?”一聲無奈的嘆息,澹臺風雅輕輕揉了揉風皇的肩膀,冰涼服帖的面料在他的手心下生出一條條皺褶來。
他停了片刻,全心感受著從風皇身上傳來的冰涼體溫,手指觸碰對方身體所帶來的真實感讓澹臺風雅有一瞬間的迷惘。
等了一年又一年,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
“風皇,你不知道我找了多少年,又等了你多少年,”單手撩起衣襬,澹臺風雅彎曲了膝蓋單腿跪了下去,像是一個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臉頰貼著風皇的膝蓋輕輕蹭了蹭,呢喃道,“我終於還是找到你了……我終於還是找到你了……”
“澹臺風雅,何必?”
抬起搬來,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如一片羽毛般輕輕落在了澹臺風雅的頭髮上,風皇低垂著眼眸,凝視著個倚靠在他膝上的男子。
澹臺風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尋了等了他千年,他在萬年裡尋了等了另外一個人。
他終是找到了九霄,等到了九霄,便是不會給予另外一個回應。
“他勝在比我早一步認識你,勝在不曾離你而去……”澹臺風雅抱著風皇的膝蓋輕輕中意了蹭,慘然沉聲道,“我犯了錯,品嚐了這一念之差鑄成大錯後連綿千年的苦痛,我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
“風皇,我發誓……這一次我不會再離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