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停車位看見了自己的那輛車。心中大喜,既然車在這,人應該走不了多遠,於是便和兒子分頭去找。
他去了公園,沈肆去了公園後面的小街。
此時,天色已全黑,華燈初上,街上行人匆匆,大都是向著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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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橫穿過熙攘的街道,向裡面延伸的小巷子裡盡是小吃攤兒,有各種煙火氣息傳來,他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腳步卻依然朝裡走去。
幾個年輕女孩,有的捂著嘴皺著眉有的則罵罵咧咧,從他身邊經過,他隱約聽見了“髒死了”、“那不會是個瘋子吧?”、“頭髮那麼長肯定是啊”之類的話。
不知為何,他左胸膛下的那處忽然急劇地跳動了起來。
腳步加大,呼吸也不自知地急促了些,越來越逼近那處陰暗的角落,行人都面帶嫌棄地匆匆從那個角落跑過,而他卻步步走進。
像是走進一個神聖的殿堂,虔誠至極。
他目力極好,即使在一片昏暗沒有燈光的情況下,還是清晰地看清了角落處的物體,確切地說,是一個人,一個頭發極長衣衫凌亂的人,一個男人。
長髮遮住了他的臉,衣衫也很長很奇怪,上面滿是汙漬,隱約還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臭,沈肆非常確定,相反,倒像是某種藥香,苦澀又濃厚。
角落裡的人見有人靠近,絲毫不動,那張看不清五官的臉遮掩在黑髮下,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突然開口:“需要幫忙嗎?”
角落裡的人默不作聲,身形未動,一片死寂。要不是沈肆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聲,他也會認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此時已經死了。
“我可以幫你。”他再次開口。不知為何,即使這個人冷淡沉默、絲毫不領他的情,他也不想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良久,他看見角落裡的人動了動,似乎想站起來,卻因為身體太弱而不能,沈肆忙伸手去扶他,那人身體一僵,隨即低聲說了句,“多謝。”聲音嘶啞又憔悴,聽的沈肆心裡一顫。
“要不我揹著你走吧?”沈肆建議說,手指扶著那人的胳膊,發現他手指極長極瘦,皮包骨頭大概就是如此了吧,他心裡一陣吃驚,這得要經受多少折磨,才會瘦成這個樣子啊?
那人頓了頓,道:“公子大恩大德,長吉感激不盡,還請問公子大名?”
沈肆愣了下,這是什麼說話方式?人類的方言一種嗎?不及多想,便回答道:“我叫沈肆,你可以喊我……”“肆少爺”這三個字硬生生剎住了閘,他忽地衝那人笑了笑,“長吉你怎麼稱呼我都成。”
長吉點了點頭,就著沈肆的動作,趴在了他的背上。少年的穿著很是奇怪,褻褲未免太過緊身,外衫又過於破爛,連前面都不曾縫實,想必,他也是個窮苦子弟。
沈肆揹著長吉離開小巷子,朝他大爸的車走去。走在大街上,他們這對搭檔分外引人注意——一個長相過於俊美的少年揹著一個衣著奇怪的怪人,頭髮那麼長,看著還髒兮兮的,這……難道是在拍戲?武狀元蘇乞兒穿越了?
旁人的眼光沈肆絲毫不在意,他步履極為沉穩,還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背上的人,唯恐他一個不注意,這個人就死了。
這是繼上次老爺子昏厥之後,沈肆第二次體會到害怕。
到車邊的時候,他大爸果然已經把他小爸給找回來了,正抱在一起膩歪呢。沈肆咳了咳,那廂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在見到沈肆身上揹著的人時都嚇了一跳。
“肆少爺,這是誰?”
沈肆極為小心地把長吉放靠在座椅上,頭也不回地答道:“他是我朋友。”給長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回頭衝沈九說,“大爸,咱先開車去趟醫院吧,長吉生病了。”
長吉也虛弱地開口:“二位就是沈兄的兄長了吧?長吉這廂有禮了。”
沈九和高遠:“……(“▔□▔)”這是神馬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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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因秋季天涼,好多人都感冒了,醫院裡人正多,掛號排隊都要等老久,高遠看了眼旁邊衣著奇怪的男人,雖然看著病怏怏的,卻坐姿極為端正,腰板挺直,看著挺有修養的樣子,當下便對這人多了幾分讚賞,就是不知這人怎麼會跟他兒子搭上關係的?
說曹操,曹操就拿著號過來了,“小爸,到咱們了。”
高遠:“……你使了什麼壞?”不是他不相信自個兒子本性純良什麼的,而是他根本就是遺傳了沈九的所有壞毛病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