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九鸞見泰山王隨隨便便將這些不傳之秘交與季復生,自是百爪撓心,仔細一想卻又放心——千年來季復生巔峰之時也只是戰力無雙,於法術領悟卻是資質平常,這些書冊雖然珍貴難求,給了他卻是明珠投暗瞎子點燈白費蠟。
以後七天裡,季復生要不就是足不出戶,要不就是蹤影全無,甚至連董束月的傳喚都愛聽不聽,千金一張冰山臉早已變了色,若不是礙於泰山王,早已翻臉現了餓鬼之形吃了季復生。
有怒卻又有樂,千金心細,發現泰山王纏綿百年的頭痛之症似乎大有緩解,近日竟從未發作,心中不由得十分歡喜,眉眼也舒展了幾分,只是董束月卻不以為喜,一次聽得千金提及,反而神色慘變,狠狠瞧了她半天,深紫的眸色透著層濃重血光,只把千金瞧得毛骨悚然,他卻又一笑,恍若無事的就寢了。
這天一早虛九鸞正候著董束月去森羅大殿,季復生打著呵欠緩緩走進寢殿,神情懶散,臉色蒼白,勁瘦筆直的身形卻似繃緊了的皮鞭,沒有半點卸力之處,一手提著個包裹,見稜見角。
董束月一眼瞥過,知包裹裡是那三冊書簡,挑了挑眉:“為什麼不看了?”
虛九鸞心中放下一塊大石,短短七天,便知難而退,這低等鬼差倒也知趣,不枉自己費了些唇舌。
季復生道:“這些書本是幽冥秘術,你還是趁早放回原處,以免獲罪。”
董束月微一蹙眉,轉眼看向虛九鸞,冷冷道:“是你多嘴?”
虛九鸞任判官多年,也不含糊,退開兩步躬身道:“屬下所述,實在是閻羅殿的規矩。”
董束月嘴角微撇,虛九鸞小心翼翼的窺伺他的臉色,滿腹說辭只待他一質問,便滔滔不絕來個鞭辟入裡的剖析陳述,不想董束月只嗯的一聲,不再多言,就輕輕放過了此事,虛九鸞一口提著的氣驀然憋下去,頗有些一拳打上棉花的失落,心裡堵得紮實,但對董束月痴纏之餘又深深畏懼,也不敢再貿然開口。
董束月走近季復生身前,柔聲道:“這天上地府的規矩條令,有的是龍之逆鱗,有的只是做做樣子罷了……我既有辦法取出這些秘術,自有辦法不受責罰。”
季復生笑著伸手開啟包裹,道:“不用,那些書我都記下了……送你一件禮物。”
董束月大喜過望,竟自行摘了冠冕,吩咐道:“虛九鸞,今日你自去森羅殿。千金,你也下去。”
虛九鸞嘆道:“殿下……”默默退出殿外。
季復生從那三冊書卷旁,拿起一把弧形短刀遞到董束月手中。
董束月身為幽冥之主,見過奇珍異寶無數,枕邊常壓的一把“月之斷”更是上古神器,但接過這把不甚起眼的短刀之時,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短刀長不盈尺,龍鱗為鞘,獸骨作柄,握手處鏨著一隻青龍之首,樣式古樸簡練,拔刀出鞘,刃明如鏡,刀身隱約水紋光焰,一揮只聽嗤的輕響,青光吞吐,不遠處珠簾齊中而斷,鮫珠玉鱗一串清音,滴落地上。
董束月不想這刀竟有如此威力,那珠簾本是斑紋蛛絲所結,柔韌無匹,便是海底寒鐵也不能輕易割斷,不禁奇道:“這是什麼刀?”
季復生從他手中拿過刀來,薄唇微翹,石榴籽般明紅的眼眸澄澈透亮光芒四射,刀刃半揚,念道:“弧龍翼雙,以為解印。”
他的聲音本就清澈,唸咒時微微壓低,更平添了幾分沉著醇厚,大江起風雨般滲入耳朵裡,透著近乎魔魅的性|感。
董束月凝望著季復生,心中諸般滋味幾乎要滿溢而出。
印字吐出,一瞬間殿內青光交錯如電,腥鹹海氣縱橫,一陣悶雷般的壓抑咆哮聲中,短刀驟然如冰碎裂,紛紛彌散,半空中幻出一隻巨大蛟龍,肋生雙翼,騰挪飛舞。
漫天水霧光影,印著季復生深邃分明的輪廓,俊美華麗到了極致的面容楔子一樣,極具侵略性的釘入董束月的視野,使得幽冥泰山王目眩神迷之際,渾身如浸熱水般暖洋洋的,四肢百骸卻已喪失了所有力道。
季復生仰頭看著那條青龍,道:“這是雙翼龍弧刀,封印著雙翼龍獸的魂靈。”
董束月不禁歎服:“七天……雙翼龍獸兇殘難馴,西海鮮有對手,便是我也難以將其封印入刀,你是怎麼做到的?”
季復生見那雙翼龍獸一條尾巴掄圓了呼呼狂扇,製冷堪比三菱空調,再加上水汽蒸騰,殿內溫度更是驟降,而那些騷|包兮兮的紫檀架翹頭案琉璃鍾水晶盤,更是劈里啪啦好一陣脆響,又喜慶又辟邪,眼看著整個寢宮將被破壞殆盡,董束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