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任他捉著手,淺淺笑道:『哦?怎麼這片刻之間,就不見你那哀聲嘆氣的模樣了。』
陸小鳳背對著身後的人,在花滿樓耳旁道:『老花,無論何時,讓別人覺得自己蠢一點焦躁一點,終究是沒有壞處的。』
花滿樓道:『看來,我終日這幅模樣卻不是良策了。』
陸小鳳急忙道:『那是對旁人而言。對你而言,不論如何,都是極好的。』
花滿樓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聽你這般,似乎對跟蹤你的人有些把握了。』
陸小鳳道:『那三位老人自不必說,這突然多出的七人我心中已有了些計較。』
花滿樓道:『不妨說與我聽聽。』
陸小鳳道:『他們腰上都繫著黑腰帶。』
花滿樓眉間微斂:『是昨日……』
陸小鳳道:『正是。恐怕,與昨日送箱子來的是一路人。』
花滿樓道:『我方才仔細聽過,他們的步伐時沉時浮,氣息也忽輕忽重,與尋常習武之人所練的內功心法似乎不同。』
陸小鳳道:『可還有什麼線索?』
花滿樓輕輕搖了搖頭:『具體的細節尚不清楚。我且問你,這一撥人的行為舉止可與常人不同?』
陸小鳳道:『與常人無二。』
花滿樓點了點頭:『那便不是異邦人。如此看來,這等奇怪的修為,中原武林,似乎僅此一家。』
陸小鳳沉默半晌,道:『黑虎堂?』
花滿樓頷首道:『不錯。只是這黑虎堂的人為何會與丁香姨扯上關係……』說著,他衝陸小鳳微笑著,沒有繼續下去。
陸小鳳輕咳一聲道:『我哪裡知道……我也是昨日,才與丁香姨相識的,你是知道的。』
花滿樓道笑著開口道:『那便勞煩陸公子今夜再去一探吧,正好佳人有約不是嗎?』
陸小鳳苦笑道:『我若去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花滿樓眉眼含笑道:『請講。』
陸小鳳道:『那幾罈陳年的花雕你可別再藏起來了。』
花滿樓聽他此話,笑而不語,一腳跨進了吉祥客棧的大門,只留下陸小鳳在他身後喊道:『老花,你可是答應了?』
吉祥客棧與天福客棧的價錢相同,天字號的上房都是三兩銀子一天。陸小鳳走進客棧時,花滿樓已跟著店小二上了樓,只留給了他一個瀟灑的背影。
陸小鳳正欲追上,卻被另一個伶俐的小二滿臉堆笑的攔下了:『這位大爺,可是與剛才那位爺是一起的?』
陸小鳳眼睛一亮道:『一起的,一起的,你快帶我去客房吧。』
小二一甩肩頭的抹布道:『好嘞!』說著,便殷勤的對陸小鳳道:『這位爺,您這邊請。』穿過人來人往的前堂,繞過兩個裝飾古樸的大院,走進一個獨院,店小二終於停下了腳步:『這位爺,您就住這裡。』
陸小鳳瞧了瞧院子四周,不錯,古樸幽靜,十分適合,恩,夜晚。陸小鳳心中不由一動,他快步走到房前,推開房門,道:『老花,方才你走的太快。』
沒有人回答他。
陸小鳳這才發現,這院子中根本沒有花滿樓的影子,他一把拉住正欲離開的小二道:『那位爺呢?』
店小二摸不著頭腦道:『啊?』
陸小鳳道:『就是訂這院子的那位爺?』
店小二瞭然道:『哦,您說那位呀。他住在二樓的天字一號房,要說這位爺對你真不錯,雖說這天字房是上房吧,可這環境究竟是比不了小院的好。人自己放著這獨院不住,特地囑咐小的帶你來此處落腳,真是……』店小二說到這裡,甩了甩手中的抹布咂了咂嘴。
陸小鳳無奈笑道:『確實,確實,看來,我須得好好感謝他。』
店小二眼珠轉了轉道:『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小店服務周全,保準滿足。』
陸小鳳道:『那就多謝店家了。』店小二喜上眉梢,倒退著出了院子。
午時三刻。
陸小鳳懶洋洋的躺在屋中的羅漢床上,胸口放著一碗酒,陳年的花雕,酒香撲鼻。那碗中的酒已下去一大半,但陸小鳳胸前卻全無一點酒漬,胸口飲酒,比起胸口碎大石,對陸小鳳來說,前者至少聽上去更瀟灑動人些。
不過陸小鳳此時倒少了許多逍遙作樂的心思,因為這碗中的酒是花滿樓託小二送來的,因為花滿樓不僅託人送來了一罈酒,還託人送來了一個訊息。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