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調侃道:『春宵苦短,陸某自不會錯過。』方玉香被他回了這麼一句,臉又『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掀開第一隻瓷瓶的頂蓋,一股清幽便撲鼻而來,似是那雨後竹林,芳草泥土所散發出的清香味,卻又與那有些許的差別,多了些高遠飄渺之意,清新之氣中隱隱透出些檀香,聞香便能想象出一幅空谷幽蘭的出世之姿,只是少了幾分嬌媚,多了幾分曠然。
方玉香道:『如何?』
陸小鳳沉吟道:『……可是一句『古廟依青嶂』?』
方玉香略驚道:『你如何猜得的』
陸小鳳嘴角一勾,笑容複雜道:『只是想到了些舊事。』
方玉香道:『哦?看來,這人你也猜到了?』
陸小鳳道:『若是我沒猜錯,這人,可是金九齡?』
方玉香含笑道:『我以為,你是要猜老實和尚的。』
陸小鳳道:『若是讓女人猜出了我的心思,豈不白白負了我在外的名聲?』
方玉香輕哼一聲道:『你倒覺得這名聲是好聽的。』
陸小鳳似乎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朗聲笑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看的起罷了。』
方玉香道見他灑脫輕鬆,似乎篤定能贏得這場賭局,便冷冷道:『不要得意的太早,這香料的名字你還未說呢,若是說錯一味,看你還能笑的出來麼。』
陸小鳳笑嘻嘻道:『姑娘若是擔心在下,但說無妨。』
方玉香咬牙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陸小鳳悠然道:『這香料是唐開元宮中香,乃是前朝皇家的上品,需沉香、檀香、龍腦、麝香各二兩,甲香一錢,馬牙硝一錢,製作方法極為複雜,本就是極難求的香料。偏偏金九齡就喜歡那極致繁複的精巧之物,他得了這香料的方子後,又向其中摻入了十種竹葉,改良後的味道比之前更多了幾分清雅的味道。』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對方玉香道:『我說的,可對』
方玉香冷冷道:『算你運氣不差,下一個,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陸小鳳不在意的笑道:『無妨。即便是輸了,能品到這稀世之香,也算是陸某之幸了……只
是……』
方玉香緊跟道:『只是什麼?』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道:『只是,若只用我這粗糙的鼻子來品這笑料,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若是他在就好了……』
方玉香道:『他是誰?』
陸小鳳眼神一亮,背過身去,道:『花滿樓。』
*
霜天凍地,冰雪皚皚,北風呼嘯。
風起之處,奔來兩匹白色的駿馬,兩個白色的身影在一片蒼茫中竟頗為顯眼。
冰冷,劍氣,凌然之意。
老屋一家剛開張的酒鋪,破爛的木招牌,搖搖欲墜。
酒鋪雖小,但佈置的卻頗有些意趣。那木招牌上,寫著『不醉無歸小酒家』,而招牌的前方,插著一面酒旗,旗上寫著四個大字『太白遺風』。凡是見了這酒旗的人,都願意進到酒鋪坐一坐,要上一壺滾燙的燒刀子,再和老闆娘聊聊天,侃侃大山。
其實,許多酒客來這裡,並不是因為饞酒,而是想和老闆娘說上幾句話,因為,老闆娘是個很有味道的女人,和她交談時,總是讓人心情愉悅。老闆娘叫唐可卿,有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和兩個深深的酒窩,她在這個季節,總是穿著一身紫緞面小皮襖,笑眯眯的招呼每一個來酒鋪喝酒的男人。
這實在是一個十分招人喜歡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韻味,她的每一句話都能說到人的心坎上,尤其是男人,每一個和她交談的男人,都會產生一種錯覺,這個動人的女子似乎和自己相識以久,是知情識意的體己人。她待每一個客人態度都十分親切,永遠是笑盈盈的模樣,似乎老屋凌冽的天氣從未影響過她的好心情。
就像是這樣一個寒風肆虐的日子裡,她依舊是帶著甜美的微笑,站在酒鋪門口,亭亭玉立,縱是不開口招客,路過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她幾眼。不過,即使她不開口,也總是會有人願意自己上門,比如現在兩位翻身下馬的白衣男子,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來了兩匹烈馬。
唐可卿微笑著走上前,道:『兩位,裡面請,這馬交給我吧。』
其中身形略微瘦削的白衣男子掃了她一眼道:『交給你?』
唐可卿笑容依舊,兩個酒窩更深了:『二位放心,我自有辦法。』
那身形瘦削的白衣男子沒有說話,另一位身形更為高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