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我看到的是你。那時候的你還是個少年,騎在馬上神采飛揚……我們是最好的軍人,最好的搭檔,我們並肩作戰,浴血殺敵,共享勝利的美酒。我們肩並著肩,手握著手,說過將一同征服大月的每一寸土地。我根本沒有察覺出那是個幻境……因為我在過去的二十年裡不斷重複著這樣的夢。不過想起來,那的確是我擁有過的……最美好的東西。”說到最後,天海的聲音甚至模糊了起來,彷彿還在夢中一般;而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懷念與珍愛的表情,卻是那麼真實。
姿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動,她猛地抬頭,幾乎觸到了天海的鼻尖。天海每說出一句話,她臉上的冰就會融化一些……只是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咬唇道:“我不相信。”
“你不是問我為何會在幻境中醒來麼?”天海的唇幾乎就快吻上姿月的臉頰,他用極為低沉的嗓音急切地說著,“當你感覺到最愛的那個人真的就在身畔的時候,你怎麼可能還能滿足於一個小小的關於過去的幻境?”
這次姿月是真的愣住了。她想要後退,卻發現已經抵住了樑柱,她無路可退。她知道天海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人更清楚她做出的幻境有怎樣的效果。
“那你為什麼……”姿月的聲音很小,幾乎是痛苦的低喃,“當年沒有遵守承諾……我在那座被圍住的城裡堅持了七天,整整七天,直到我帶著的弟兄全部戰死,你都沒有來!”她深紫的眼眸裡充斥著濃濃的絕望,彷彿那一刻的悲傷和憤怒從未遠去。
“我……對不起。”天海指了指胸口的位置,笑得悲涼,“我沒有想到在你走了之後,我的兄長會帶著山風的人過來,給我這裡狠狠來了一劍。”
“你是說真琴?”聽到天海曾經受過重傷,姿月的聲音尖銳了起來。
天海點了點頭,雲淡風輕地笑道:“如果不是純及時趕過來,我估計也會死在那兒。”
姿月沉默了。她沒有想過,糾結了二十多年的所謂背叛,居然全是一場誤會……心底最深處的恨的根結已經裂開,然而並未全然消散。她昂起頭,問出了心裡另一個無法釋懷的問題:“就算當時真琴叛亂,你終究還是安然回宮了。在那之後,你為何從未找過我?”
天海無奈地伸手摸了摸姿月的額髮,略帶尷尬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男兒身。”
姿月愣住了,眼睛瞪得滾圓,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她……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正視這個回答。“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我們明明已經……”
天海也愣住了,片刻後明白姿月話裡的意思,瞥了眼一旁唯一的無辜聽眾凰稀,一絲赧意爬上臉頰,他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道:“我,我那日其實喝多了,記不太清楚事情。而且第二日你就帶兵攻城去了。”
姿月瞠目結舌,臉上露出一個堪稱傻乎乎的表情。隨後她又垂下了眼眸,苦澀道:“我們本來有一個孩子。”
“孩……子?”天海重複道,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他已經不在了。我生下他之後便想去尋你,當時是一心想找你尋仇。我很後悔沒有更加小心地照看他,我居然……居然就那樣把他弄丟了。”姿月虛弱地說道,掩面長嘆著,“而我把這件事也算在了你頭上,這二十年來無一日不在恨你。”
天海臉上的神情不知該是喜是憂,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把面前神傷不已的人摟在了懷裡。
時隔二十多年的擁抱依舊無比契合,姿月只是僵硬了短短一瞬,便放鬆了下來。
“月,我的傻月,能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很開心了。”天海在姿月耳畔說道。能再次把想了這麼多年的人擁在懷裡,比什麼都重要。
姿月深深嗅著那熟悉的懷抱裡熟悉的氣息,臉上的面具漸漸剝離,真正綻開了一個一如二十年前一般天然的微笑。
眼看著這深不可測的宙族前輩與皇上解開了誤會,戒備了這麼久的凰稀剛想鬆口氣,卻忽得聽到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傳來。
“皇上小心!”來不及提醒沉浸在相逢之喜中的天海和姿月,凰稀只好躍上前去,伸手硬接了一箭。
那箭是鎢鋼支撐,箭尖還隱隱泛藍,因是淬著劇毒。縱然凰稀雙指已夾住了那箭,指上還是被那鋒利的箭頭劃開了一道口子,翻卷的傷口露出了些許烏黑。
“你的手……”姿月愣愣地盯著凰稀的傷口。
“不礙事。”凰稀回了個微笑,宙族人不是百毒不侵,但他好歹還服過夢咲,連壯一帆身上的毒都傷不了他。
這時又掌心在空蕩蕩的殿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