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壽公子不是明知故問麼。”柚希輕咳一聲,自然而然地替凰稀隱瞞了他和大空可能的淵源,“我和小稀也是剛醒,大空前輩大概覺得無趣,我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自己走了。”
彩輝只覺得一陣頭痛,蹙眉自言自語道:“大空他到底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若大空未死,憑當年那件事,他可還是意欲謀逆的欽犯吶。
凰稀沒有接話,其實他雖然並不清楚具體事宜,但這地宮必定與宙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兒好像有古怪!”愛音驚呼,她原本便站得離棺木最近,方才不小心蹭了上去,黃衫衣襬上沾染了一塊暗紅色的漬斑。
彩輝湊上去研究了片刻,說道:“似是蠟油。難道下面有什麼玄機?”
“蠟油封層,看來是本來在棺身上有什麼圖案,又不想被人輕易察覺,因而做了些簡單的掩蓋。”凰稀輕輕嗅了嗅那塊漬斑,沉吟道,“年份挺久了,應該與墓主人有關。要看也容易,蠟油遇明火即融。”
“我來。”柚希當即扯下一小片衣襟,食指微彈,指風挾著布團正中頂上懸掛的大型長明燈,沾了火勢之後餘力未歇,又順勢落下。
站在另一邊的蘭壽輕輕一躍,正好握住那尚未著火的一半布料,舉著那簡易火把朝柚希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湊向棺木。
塗有蠟油的那一塊乍一眼看去與其他部分並無不同,暗紅色又與紅褐色的棺身渾然一體,若不是愛音無意中蹭到,就算有著極好的眼力也不一定能瞧見。
隨著明火烤炙,蠟油果然一點一點逐漸融化剝落,露出底下藏埋百年的字跡。眾人也不由得緊張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不願錯過分毫,難道這裡正寫著那傳說中的武林至寶,絕世之秘?
眼看著第一行字全部露了出來。“執子之手,結髮同心。”愛音鬆了口氣,笑著把字都讀了出來,“是情詩嘛。”
“紅顏未老,相思已斷。”彩輝搖頭嘖聲道,“好慘,失戀了吧。”
柚希死死盯著接下來的那行字,心頭突突直跳。“蓋因詛咒,痛失吾愛。”詛咒……是跟宙族相關麼?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只見凰稀也在低頭仔細端詳著那行字,微蹙著眉尖,不像同情更像是憂慮,柚希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下,只覺得一陣涼意從心頭直淌到指尖,聯想起凰稀曾對自己說過的類似命數的話,不免神思恍惚了起來。
“生不同衾,至死同穴。此恨綿綿,天地無盡……”
把剩下的字句讀完,在場的人都不免唏噓不已。這裡顯然是一對被外力所阻無法攜手的怨侶,直到死後才得以同葬在一起的悲傷故事。
“等等,這兒還有字!”彩輝奪過蘭壽手裡的火把,繼續往下移著,把下面的數行小字也一併讀了出來,“此乃吾與吾妻長眠之所,自此聚首,再不分離,幸甚至哉。吾一生坦蕩,唯一物不敢留存於世,唯恐諸徒同室操戈。棺頂玉匣留予後世有緣人,望深思篤行,自行珍重,勿蹈吾之覆轍。還有……落款……”
彩輝的聲音顫抖了起來,落在眾人眼裡的,是一朵三瓣堇花,和“八千代”三個雋秀挺拔的小字。
一時間空曠的石室裡靜得出奇,沒了懸在頭頂的威脅之劍,原本架在眾人之間的平衡之弦倏地繃緊了,彷彿連空氣都稀薄了起來,瀰漫著窒息之意。
“既是祖師爺,我們這些後輩便不能失了禮數。”蘭壽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恭肅地說道,一甩衣袍動作磊落地面對棺木跪了下去,開始行拜祭大禮。
柚希沒有想到至寶當前,蘭壽居然還能遵循禮數,旋花宮中竟出了這一百年難得一遇的忠厚之人。感懷之餘,見蘭壽帶頭領著旋花宮眾人向春日野夫婦行禮,鬥星門自然也不能落後,柚希和凰稀便也拂衣斂袖,從容下拜。
然而就在兩人還未立起之時,情勢突變,蘭壽毫無預兆地身形一動,輕盈地躍上棺頂,轉瞬之間那白玉匣便被他穩穩地託在掌中。“既是旋花宮先祖留下之物,我便代娘娘收下了。柚希門主,承讓。”蘭壽朗聲笑道,眼神又頗為誠懇純良,彷彿此物的確歸他所屬一樣。
“你!”柚希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一時氣結,卻也想不出指責之詞,“臉皮太厚了!”
“柚希門主此言差矣。”蘭壽擺了擺手,“你們不要我便取了,這叫做取之有道。”
柚希彷彿被這人的厚顏無恥噎住了,沉默了片刻,忽又抬頭笑了,“很好,你便拿著。”說著旋身而起,速度之快幾如一道青色虛影,直撲向立於棺頂之上的蘭壽。
蘭壽還未及閃躲,柚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