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能堅持到這一步,除了對生命的珍惜外,還需很大的勇氣與毅力。
只是,此刻沈浪的臉色已經灰敗不堪,看不見一絲容光,只在聽到嬰兒大聲啼哭的那一刻,露出一點安心寬慰的淡淡笑意。
一直在外面苦守的朱七七,一聽到嬰兒的哭聲立刻衝了進來,手忙腳亂得給孩子洗淨身上的汙濁,再用另一塊柔軟乾燥的棉布將嬰兒裹住。
她把嬰兒抱到沈浪的身邊,壓低的聲音中透著藏不住的、對新生命降臨的喜悅。
“沈大哥,你看,孩子很健康,臉蛋紅撲撲的,是個男孩子呢。”
沈浪偏頭看向嬰兒,小臉蛋紅紅皺皺的,兩隻小手握成了拳頭,蜷著小身子拼了命的在哭。朱七七餵了點水給他後,卻立馬安靜下來,很快滿足得熟睡過去。
沈浪疲累得合上眼,嘴角卻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低聲道:“這孩子,就叫阿飛罷。”
不冠姓,只以名稱呼,是不願這個孩子將來揹負過多的上一代的包袱。
熊貓兒不敢放開貼在背部要穴處的手掌,只因他幾乎感覺不到沈浪的心跳,這讓他驚慌,只怕一放手,懷中的男人便會從此煙消雲散。
而孩子的另一個父親,王憐花,自打嬰兒出世後卻一直如同失魂了般,看不出喜悲。朱七七以為他對費盡心思強要來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便時刻防備著,但事實表明,她似乎多慮了。
王憐花相對的非常沉默,眼中神色數變,是罕見的彷徨與猶豫不決。
朱七七和熊貓兒都未明白,在見到沈浪在生死線上掙扎的那一刻,王憐花最初的決意開始有所動搖。
不算寬敞的船艙裡擠了四個大人一個嬰兒,此時顯出了它的狹隘。朱七七明白沈浪需要更多的休息,便抱著嬰兒出去,留出更多的空間讓其餘兩人善後。
等艙內的事情弄妥後,王憐花方開口道:“也許我真的做錯了。失去沈浪……這個對手,王憐花才真正意識到世間的無趣。只是,誕龍果的效力可持續數年,要如何,才能令他不再經歷這種事情。”
聽王憐花這般說辭,熊貓兒強壓怒火,壓抑了聲音喝斥道:“王憐花!事到如今你還想要怎樣!?沈浪被你害得還不夠慘,你還不肯放過他!?”
王憐花聞言,竟是慘淡一笑,沉默片刻後方緩緩道:“到底誰不肯放過誰,王憐花自己也分不清楚,說不明白了。”
曾有那麼一回,王憐花轉過那樣的念頭。
如果,他和沈浪不是敵對的關係,他們能否像兄弟一樣,甚至擁有比兄弟更親密的關係?
至少,兩情相悅總比互憎互恨的相殺要動人許多。
但是,這樣的念頭很快在沈浪的目光中被抹殺。只因王憐花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牽掛,看到了憂慮,那是因熊貓兒而起,那是因朱七七而起。
其中,卻沒有王憐花的身影。
既然得不到,那便毀滅罷!
偏執狂傲,眼中容不下一粒沙的性格,令王憐花下了如此決心。
所以他喂沈浪吃下誕龍果,明知男人生子的風險極高,也一意孤行。
直到,直到適才那一場鬼門關的爭奪戰,沈浪奄奄一息躺在那裡的模樣,才讓王憐花陡然清醒過來。
他是真的錯了。
無論怎樣滔天的妒意,也不能抹殺名叫沈浪的這個男人的存在,否則在王憐花的世界裡,剩下的只有荒蕪。
“沈兄,到底要怎樣做,你我之間才有可能安然相處。你可否告訴我,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這種喃喃的自問,並不需要沈浪的回答。
王憐花頭一回失去了繼續鬥下去的興致。野心、抱負,在這一刻似乎不再具有吸引力。
他想要的,竟是生平最瞧不起的平淡如水的日子。
然而,當他如是想著的時候,那邊的熊貓兒卻是驚喊一聲。
“不好!”
這一聲,把王憐花從迷夢中生生驚醒。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一章
熊貓兒的一聲“不好”,猶如平地響起一聲雷,炸開在王憐花的心頭。
懷揣著某種預知,王憐花驚恐得轉向仍躺在熊貓兒懷中的沈浪。沈浪的神色很平靜,除卻沒有一絲血色的慘白外,此時的他似乎正處在一生中最平靜的時刻。
“沈兄……”
王憐花怔怔得看著熊貓兒拼命輸真氣給沈浪,彷彿那是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須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