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喝葡萄酒當然就要用高腳大肚的專用杯子,往裡面倒上那麼一點點,剛好到女士們纖細的手指握住的地方,指甲上閃爍的色澤和紅酒的醇厚瑰麗交相呼應,這才叫做紅酒佳人。
像威廉這般砸開紅酒瓶子,倒滿紙杯的“豪放”舉動,絕對屬於庸俗粗暴那一類的。這就像是你開著法拉利去買菜,將Cohiba'備註1'剁碎了放進煙槍裡當旱菸抽。
焚琴煮鶴,大煞風景啊。
“我是自己的王。'備註2'”威廉笑著舉杯。
有種人就算身披麻布也猶如皇袍在身,拿著紙杯就似舉著水晶杯,把紅酒當啤酒喝也能喝得理直氣壯,仿若世界之王。
艾西頓了一會兒,才無奈地舉杯同飲。該死的彆扭,卻該死的痛快。
人都是喜歡打破常規的,或是說,人生來就具有毀滅的衝動,因為毀滅的舉動讓人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並且獲得掌握一切的權力感。在毀滅的選項裡,最為痛快的就是毀滅既有的規則,諸如《泰坦尼克號》中,Rose往海里吐口水,他們並不是喜歡這種毫無益處的行為,只是當看到所謂的上流人士鐵青了臉,將上流社會的規則踩在腳底下時,心裡爆發的那種快感。
每個人都喜歡這種痛快,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勇氣承認或去執行。
說得簡單點,那是叛逆的快樂。
艾西享受的就是這點快樂,FBI代表著權威,可不代表每個FBI探員都喜歡這種循規蹈矩的死板的權威。
還是那句話,威廉很會看人。
連喝了兩大杯,兩人才放緩了喝酒的速度,開始聊起天來。艾西提起那張咖啡配方的時候,威廉點頭,起身從箱子裡翻出一本書,然後翻開,裡面夾著一張樣式典雅老舊的紙張。
“你絕對想不到我花了多大的功夫從那個義大利人手裡拿來這張東西。”威廉將紙遞過去,補充道:“上面還有咖啡的香味。”
艾西拿過紙張,放在鼻下一聞,確實,很淡很淡的咖啡豆的味道,但是卻已經滲透到了紙張纖維中,他自認為對咖啡比較精通,但是那張紙上的咖啡味卻讓他讚歎,他已經可以想象,那杯咖啡該是如何的香濃醇厚了。
開啟紙張,上面是手寫的花體字,行雲流水般的義大利字型。是了,愛惜咖啡、甚至專門訂做裝置的義大利老人怎麼會用列印版的配方呢?當然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手寫出來,才顯得這張配方更加珍貴。
“借你三天,記得還我。”威廉說道。
“Well,威爾……”艾西先生,稱呼是不是變得太快了點?
“想都別想。”威廉挑眉。
“你拿著也沒有用。”所以還不如送給我啊。
“這是紀念品。紀念品的價值在其本身,而不是上面寫了點什麼。”
“好吧……”艾西惋惜地撫摸著紙張,看起來沮喪極了。
威廉好笑地看著新鄰居,對方將配方摺好,藏在貼身的襯衣口袋裡。
在中東,認識威廉的人都知道——
永遠、永遠不要相信,從威廉拜倫嘴裡說出的任何一句話。
確實有傳言說,威廉拜倫不會對所愛的人,在乎的人說謊。但問題是,根本沒有人能夠分清他對你的喜愛是不是也是一個謊言。這傢伙扯謊就和呼吸一樣自然。
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而且每行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比如騙子的最高階是政客和宗教領袖,又比如殺人兇手的最高階是英雄。'備註3'
就威廉來說,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陷害或是利用艾西,充其量就是迅速拉近兩人的關係。但是對於做他這一行的人來說,現在的準備是為了日後的不時之需,他們不能等到大事不好了才開始構建關係網。即使如今他沒打算利用艾西,但是和對方打好關係是百利無害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將是威廉手上的一條籌碼。
而威廉手上,有無數條籌碼,他的身上,有無數的關係。
這是他的生存之道,也是他毫無背景,卻僅靠一個人在中東立足十一年的方法。
“Veni,vidi,vici。'備註4'”威廉舉起紙杯,彎起嘴角說道。
“為什麼說到這裡?”艾西問道。
“難道喝酒的時候不應該說些豪言壯語嗎?”
“不……一般人喝酒的時候都會倒苦水。”
“比如?”
“和老婆吵架啊,上司很苛刻啊,家裡的捲筒洗衣機壞了之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