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仙搖搖頭,可是卻好像已經聽到了她的答案一般,全身都顫抖。
“因為我很冷,”夜雨輕輕地道:“你不能想象人類的血是多麼溫暖的,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血流出來都是溫暖的,那一剎那的溫暖,卻比人的體溫還要永恆。”
她閉上眼睛伸出手,好像要抱住一個看不見的戀人。
上官小仙全身都在抖動,寒氣一直襲到她的心底,她受不了這個女人!
夜雨突然睜開眼,聲音有些清朗起來,像是從地獄裡傳出來的厲鬼的嘶聲詛咒:
“所以,我看上的人,我就會讓他們體會這種感覺!”
風蕭蕭地吹著,吹得傅紅雪的單衣獵獵作響。
葉開抓著傅紅雪沒有握刀的手,儘管很冷,但是他的手還是熱的,兩個人的速度不慢也不快,他們回到了聆風。
他們現在最需要一個溫暖的火爐,還有一壺酒。
可是聆風已經什麼都沒了。
除了血,大片大片如同火焰一般的血!
天陰沉得發黑,血也濃烈地發黑。
人呢?人豈非都死了。
他們每一個都全身流血,他們每一個人的血都染在了地上,沒有一點是留在自己體內的。
因為夜雨喜歡血液,溫暖的血液,她每次殺完人回來,都像在血水裡洗過澡一般。同樣,她若要殺一個人,也一定要那個人的血全部流出來,沾滿她的身體。
葉開和傅紅雪還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他們的心都沉了下去,恐懼。
他們並不是沒見過殺人後的場景,獵伊血洗孔雀山莊,殺的人絕對不比這少。
但是,能把人殺成這麼殘忍恐怖如同地獄場景的效果,他們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丁靈琳到哪裡去了?白晴到哪裡去了?
她們的血是不是已經染在了地面上?
琴聲幽幽地響著,這琴聲如此淒涼,如此絕望。
如同冤魂們的哭訴。
送終曲。
葉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上了二樓。
迎面撞上了一個人,他一拳就要發動攻擊。
“是我。”
葉開突然定下神來,是戚綿恨的聲音。他怎麼會在這裡?
“丁靈琳呢?怎麼回事?”他的聲音聽上去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
“我來遲了。”戚綿恨道,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漠然,好像任何人的死亡都與他無關:“獵伊在照看丁靈琳,她受傷很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葉開的心彷彿碎裂了。
他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他傷害了丁靈琳,而丁靈琳最念念不忘的,還是他。
這筆債,他註定要揹著,背一輩子。
“我……能去看看……麼?”葉開咬住下唇,他的嘴唇在發抖,因為他幾乎要哭出來。
戚綿恨根本不看他,繞開了路,直徑走到傅紅雪面前。
“你回來了。”戚綿恨的聲音很低沉,很穩定,他突然笑了笑,這是他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露出的笑容,在傅紅雪面前,不管多麼痛苦,揹負多少委屈和壓力,他也要逼著自己笑出來:“我也回來了。”
傅紅雪看著他,沒有說話。
葉開跌跌撞撞地衝進屋,獵伊正從丁靈琳的病床前站起來。
她知道道歉在此刻一點意義也沒有,她慢慢地退到一邊,讓葉開來到丁靈琳的床前。
丁靈琳的臉色已經變成一種死灰色,絕望讓她的眼睛睜得更大。
葉開跪下來,握住她的僵硬冰冷的手,那手似乎已經不是她的,而是一個死人的。
獵伊不忍再看,想要走出屋子,但傅紅雪站在門前,緊緊地看著丁靈琳,沒有握刀的手死死地扒著門框,如同那天,他的臉上是一種無助而透明到幾乎要消失的表情,她就連腳都抬不起來了。
“葉開……”丁靈琳柔聲叫著,葉開和傅紅雪的身軀同時一震。
“葉開……”丁靈琳又叫了一聲,她的聲音輕飄飄地,像一根一碰就斷的蛛絲。
葉開握緊她的手,輕輕地道:“我在。”
好像有了感應,神志不清的丁靈琳突然有了一線清明,她慌亂地道:“葉開,是你嗎。你還記得麼?我們家不遠的一片草地。”
葉開淚流滿面,簡直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聽不清丁靈琳在說什麼。
“我記得,我都記得。”
“你記得……”丁靈琳笑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