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柔軟的頭髮,少年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終於緩緩睜開了那一雙幽紫的瞳仁。
“叔叔。”
被叫做叔叔的男人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靠近少年在額頭上吻了一下。這樣親暱的舉動一做便是好多年,至今未曾改變過。
“要起來嗎?”少年緩緩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然後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桐人在找你。”茅場晶彥笑著扶著少年的肩膀讓少年坐起來,然後定定看著少年,“小安,你還想見他嗎?”
紫發少年愣了愣,然後似乎有些茫然,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好好告別過了。”
“是嗎?告別的時候有笑著嗎?”豔紅騎士長袍的男人伸出手將少年從床上抱了起來,從半開的木門走下了吱嘎作響的樓梯。
“誰規定告別一定要笑著。”少年似乎潛意識地反駁了過去,聲音卻很微弱,少年的頭靠在男人身上似乎有些無力頹靡的樣子。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男人笑著將少年小心放在了座椅上,然後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頭髮。
紫發少年抬起了頭,紫瞳定定地注視著男人,最後才問出口,“茅場晶彥,你就這麼捨得把我扔給桐人這麼長時間?”
茅場晶彥愣了愣。他以為這個孩子會問自己許多問題,沒想到過去了這麼多天竟然最後卻只是簡簡單單問了這個。
捨得嗎?不捨得。但是這是他從小養大的孩子,他視若珍寶,細心呵護,任誰也無法奪走。
“捨不得離開我嗎?”茅場晶彥笑著反問少年。
“一直在想你。”少年點了點頭,低垂著眼簾說著,“害怕還沒見到你,就死了。”
死這個字,就那麼輕而易舉地被少年說了出來,那樣淡淡的字眼似乎毫無輕重一般,就那樣將他最為珍重的生命一字帶過。
明明他說害怕,但是卻仍舊一臉平淡,像是早已接受了一樣。
“害怕嗎?”茅場晶彥頓了頓,最後蹲著身子平視著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伸出手撫了撫少年的紫發。男人的眼睛變得柔和悲哀起來,這個孩子即使心裡害怕,恐怕也不會說出來吧。
“害怕。”只是,這一回那個少年卻說了出來,像是第一次這麼坦然誠實。
“很害怕,一直都很害怕。”少年的右手緩緩抬起,最後抓住了胸口的衣服,似乎心口在疼一般,嘴角帶著苦澀的笑意,“但是怕著怕著,好像又習慣了。”
“只要一想到睡下去也許就再也醒不過來,我就恐懼地不敢睡下去,但是儘管我這麼恐懼著,竟然也已經過去好多年了。”少年的右手移向了茅場晶彥,伸手用指尖撫著男人的臉。
“好多年前我就在想,要是臨死前我應該對你說些什麼。”少年的聲音顫抖帶著哽咽,但是少年卻瞪大了雙眸注視著男人,像是極力忍住不哭出來一樣。
“有好多話,好多話想說,想著想著就會躲在被窩裡哭出來,心裡空蕩蕩得好疼,然後就越來越不想死,越來越害怕,但是……”
“總是會有個盡頭,不是嗎?”
少年的聲音很輕,飄渺得似乎浸透在悲傷裡,不敢讓人聽下去。
就算是再美好的童話故事也會有結局,而少年的結局也就將止於此了。
“那你慢慢說,我就聽著,每天都聽著,一直聽下去。”茅場晶彥笑了,抓住了少年的右手,然後按住了少年的後頸靠向自己,將少年抱個滿懷。
“我想說……”少年靠在男人耳邊,聲音顫抖著,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好像有許多話想說,但是在此刻卻沒有一個字能說。
“等我死後,你可不可以……忘了我?”
直到過了許久,少年才緩緩開口,整個人都縮在了男人的懷裡,全身輕輕顫抖著。
“我答應你的,要一直照顧你,怎麼可以把你忘了?”
茅場晶彥無奈地回覆了,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後背,一如從前般的寵溺。
“你說你要照顧我一輩子,可是……”少年用手抓緊了男人胸口的衣服,緩緩抬起頭,明明那雙紫瞳裡暈染著極度的不捨和悲傷,就那樣定定地看著茅場晶彥,飄渺微弱的聲音裡帶著悲傷的迷茫。
“……我的一輩子已經要結束了啊。”
一切止於寂靜,少年沒有說話,茅場晶彥也沒有說話。
他就那樣緊緊地抱住少年,但是那動作又恍若小心翼翼地捧著珍貴的寶物般。
只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