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家主不是沒想過搬出去,可是那妖說外面人太多不適合她養傷——她不吸人精氣,只是規規矩矩地吸山林之間的靈氣恢復,作為報酬,衛家給她找回來各種各樣帶著靈氣的進補藥材,那些東西,對衛家賺回來的錢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衛家那些人,不想讓她離開了對吧?”衛理心閉上眼眸,嘲諷地一笑,“嚐到了甜頭怎麼可能鬆口?”
“是,”老人微微一笑,“衛家那群人根本不會做生意,那隻妖一走,別說更有進益,連守財都困難,可是蛇妖的傷明顯在好轉,用不了幾年,她就能擺脫衛家了。
可衛家那群人也不敢惹她,那是他們的財神爺,只好每天往裡面乖乖地遞著藥材,直到有一天,衛家家主,那個原來雄心勃勃的年輕人已經人到中年了,衛家留在外面給他做生意的人寄給他一本書,那是一本陣法,整本書只講了一個陣法——禁錮。只針對妖,不針對人的禁錮類陣法。
他簡直不能更開心,好像瞌睡的人遇到了枕頭。他瞞著那妖請了幾個道士,在整個衛家布起了陣法,可是再強大的陣法也會有漏洞,他吃不準那蛇妖的本事,可那本陣法書,簡直是為他而設的。”
“什麼意思?”
“那個陣法的最為奇怪之處在於,陣眼是可移動的,”老人垂下了眼眸,“陣法之內,高手可以強行破陣出去,精通陣法的人也能摸著精髓出去,可是唯有陣眼,是逃不出去的,它是陣法的一部分,陣法在這裡,陣眼永遠都出不去。
衛家,把那隻妖做成了陣眼,她可以在這衛家的範圍裡走動,卻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他們在送藥的時候做了一點手腳,那隻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成了衛家這場局裡的陣眼。她一輩子都栓在衛家逃不了了。”
衛理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好像那做了陣眼的人是自己一樣,他的牙關上下打架,整個人和掉進冰窖一樣:“然……然後呢……”
“然後?”老人呵呵一笑,“陣眼是不能走出陣法的,試圖出去只會被陣法反噬,我要走的那天晚上,就是那妖恢復地差不多了試圖出去的時候,蛟龍出世,萬蛇朝宗。
後來的事情,也用不著我多說,她被反噬了,被一直冷眼旁觀的衛家人又捅了幾劍,只是衛家人太過小看她,蛟龍的力量太強,即使身為陣眼,她也幾乎都快要破陣而出,從那之後,陣法就開始亂了。她被陣法反噬後的虛弱,有一半是裝的。
之前的陣法很單純,就是禁錮那隻蛇妖的,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禁錮,可是自那一晚,陣法鬆動,陣裡的符石移動,誰也沒有想到會衍生出這麼多小陣法來,我們棲身的那尊佛像背後是一個,花園裡也有一些……我數不清,不過這些陣法大多對人類沒有影響,除了佛堂的那一個,我後來才知道,那是針對人類的禁錮陣法,所有的人,都走不出去。”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你們又怎麼會進去?”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衛家那群人著了那隻妖的道,陣法的變化,沒有人比那隻成了陣眼的妖更清楚,她把我們這些活著的人都塞進了那個小陣法裡,我那時候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有把我們都殺掉,但之後被她選中的時候,我就清楚了。
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這小陣法是走不出去的,衛家那群人還一直在找出口,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那個小空間裡,我們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所有人都開始餓了——我們走不出去,就意味著沒有食物,我們這群人會餓死在這裡。
那時候,所有人都開始瘋狂了,我們開始自相殘殺,誰叫那個鬼地方,唯一能吃的就只有人肉。
我一個老傢伙,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機會,我打不過他們,只能等死,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對我下手,或許是我看起來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也或許是……”
老人捲起衣袖,他乾枯的手臂看起來有幾分恐怖,皮包骨頭,不怎麼好看,他呵呵一笑,接著說道:“或許也因為,我的肉不好吃。”
衛理心膽戰心驚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最先死的是誰麼?”老人笑道,“是那個最強壯最厲害的衛家主事者,他習慣了頤指氣使,也最有威脅性,可那時候,都困在同一個地方餓紅了眼的人們沒有再把他當回事,所有人聯合起來把他殺了——有些人身上帶著刀,估計是晚上被那些蛇驚醒的時候順便抄起來的。
我沒有動手,儘量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在他們處理掉能吃的東西之後,我只能悄悄撿了一塊骨頭,帶血的,很難吃,比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