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視線,繼續看著天花板。
對於他無聲的反抗,靜雄卻毫無感想,只是大咧咧地拉過床邊一張軟椅坐下,然後粗聲粗氣地問起來:
“死跳蚤,死了沒?”
臨也沉默了很久才慢悠悠答道:“……託了小靜的福,我覺得我全身骨折了呢。真不愧是池袋切頭切尾的大怪物。”
“……我真奇怪我當時怎麼沒把你給揍死。”
“我也覺得很奇怪啊。”
“你再多嘴囉囉嗦嗦的,我就把你從窗戶扔下去。”
“行啊,誰怕誰。”
低水平的爭吵並沒有讓室內的氣氛變糟,反而有些可笑。
新羅閒閒無事地站在旁邊看他們開玩笑般的對話,不大願意早早離去。當年同念來神的三個人像這樣子齊聚一堂,真的是久違的了。如果可以,還真想開個小型同學會——可惜現在明顯不是時候。
所以新羅只待了一會兒,看夠他們你來我往不搭調的交鋒後,便讓臨也吃下出處不明的止痛片,然後瀟灑離去。靜雄想了想,不知為何也追了出去。
一直到離開這個房間,新羅也還是把兩手塞在口袋裡,甚至沒有收拾一下床頭櫃上的器具。於是旁邊傳來的消毒藥水味就顯得分外刺鼻。
臨也咬著牙坐起身來,瞄了眼十分狼藉的小托盤。
上頭有大堆沾滿血跡的醫用棉,還有一卷用掉大半的繃帶,甚至還有一隻染血的鑷子。
自己的傷口都只是撞傷與擦傷,雖然五臟六腑有種顛倒了個轉兒的噁心感,卻也只是全身發痛罷了。臨也稍微動了動手腳,雖然疼,所幸都沒有骨折的現象。被狠揍了好幾拳,臉上如今應該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但這些……都只是皮外傷。
平和島靜雄在激怒之下,還是對他手下留情了。
托盤裡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跡,百分之九十都是屬於平和島靜雄這隻怪物吧。
“呵呵……新羅那傢伙……”
臨也嘴角扯起一個虛弱的笑容,然後隨手把大床上的兩個軟枕疊在一起,重新躺回到舒適的床上。
此時他竟不想思考什麼。他想要停止思考。就像24天前的除夕夜一般,他對思考充滿了抗拒。
然而就跟那個時候一樣,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就像一個瘋子一樣,腦海深處不斷彈出一個又一個的框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一個又一個的提示。
“……啊啊,是啊……我輸了……”
邊呢喃著,折原臨也把手背覆上了自己的雙眼,遮住來自吊燈的柔和光芒。止痛片開始起效,他身上來自各處的痛楚慢慢緩了下去,
早在24天……不,在更早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
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了。
就算自己刻意不去想,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套房大門重新被推開,平和島靜雄四平八穩地走了進來。他直接往床邊一坐,然後冷冷盯著泰然自若的臨也看。折原臨也一直以手背遮住雙眼,叫他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良久,靜雄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地擠出了一句話。
“……這算是我贏了吧?”
“……你說呢。”
“媽的,別用反問來回答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慌什麼呀,小靜。你剛不是還在大庭廣眾給我告白嗎?‘我愛你’?啊啊?怎麼忽然變得像個初中生一樣哈哈哈哈——”
“死跳蚤,還不給我閉嘴嗎!!”
即使蓋住自己的視線,臨也仍能感覺到大床明顯地沉了一下,緊接著眼瞼下本還能感受到的少量光芒也被徹底覆蓋。
他下意識地移開了自己的手背,果然看見平和島靜雄已經以雙手把他困在中間,佈滿新傷口的脖頸與上身也充滿他所有的視野。
折原臨也慢慢地露出笑容。
“……小靜呀,小靜呀……”
鬼使神差般,那隻從雙眼退開並懸空的右手摸向眼前那頭蓬鬆的金髮。
距離出乎意料的遠。痛覺尚未消退的手臂與肩膀艱難地抬起,只能緩慢地前伸。
倒是平和島靜雄像是有所感應似的,順勢低下了頭。看他接近,臨也從善如流地閉上雙眼,隨後卻只有鼻尖碰到鼻尖的輕微觸感,以及細碎的鼻息。
折原臨也伸到一半的手順勢環上了他的後腦勺,然後用力下壓。
平和島靜雄的嘴唇就這麼劃過他青淤的臉頰,埋進他的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