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不知何時已經退走,那個叫如琢的凡人男孩卻還留在此地,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泠衣袖一揮,如琢不由自主地就被他拉進了隊伍中,對神仙手段心驚不已。
眼見著大勢已去,土螻怒吼一聲,忽然現出原型,卻是比一般的天馬還要大上一圈的健壯公山羊,毛色黃褐,頭上長了四隻角,眼睛像燒紅的炭,鼻子裡噴著氣,壓低腦袋,發出“昂”的一聲長鳴,氣勢洶洶地朝梅山兄弟衝了過來。
康安裕站到最前方,對準羊角的高度,橫刀與胸平,大吼一聲:“來得正好!”
土螻老奸巨猾,在康安裕面前急停,躍上他的刀背借力,便從他們頭頂跳了過去。
“哪裡跑!”泠一拉彈弓,對準他的身體打出一連串彈子。土螻不閃不避,硬扛著繼續往外奔去,草頭神們張弓搭箭,一陣亂射,那土螻帶著七八根箭枝負傷奔逃出了洞穴。
康安裕點了除姚公麟外的其他四位弟弟各帶著一隊草頭神追蹤土螻而去,泠對他道:“裡面有個石室,關押著幾個還沒有被妖怪吃掉的人類小孩,康叔派人送他們回去吧!”
康安裕應了:“老四,這事就交給你了。”姚公麟點點頭,帶著又一隊人馬去泠指出的地方救人。
“你是神仙?”如琢見他們事情都安排妥當後,這才開口發問。
“你猜~”泠狡黠一笑:“知道的太多的話,可能為了保守秘密而被滅口喲~”
康安裕有些好笑地看著被泠恐嚇的万俟如琢慘白了臉,但仍很想問泠問題的樣子,不過凡人知曉神仙之事太多,並不是一種幸運,他一手按在如琢的肩上,很穩重地說道:“小爺,我帶他回他該去的地方。”
如琢有些不捨:“龍泠,你能送我一程嗎?”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在這裡告別與多走幾步路再道別,能有什麼不同?”泠指指洞窟:“這裡還要搜尋一番,然後徹底毀去,免得再成了其他人為惡的老巢。”
泠站在洞門前,望著牌匾冷哼一聲,舉起彈弓將它射成兩半,跌落地底。他帶著草頭神們把樓王洞徹底掃蕩一番,只找到一些吃剩的人類、動物殘骸;所謂的全副披掛,不過是從人類那偷來的普通貨色;武器是其中唯一的好東西,一長一短的一對刀,看材質是那老妖自己的羊角所制,泠瞟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無可無不可地交給送完人類小孩歸來的康安裕和姚公麟,讓他們回灌江口時分配給適當的人去。
正預備燒妖洞,直健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諸位兄長承讓!”
“是老六那路找到了老怪啊?”姚公麟笑道:“老六,沒傷著吧?”
直健拖著土螻的屍體大步流星地過來:“這傢伙中了小爺的彈子,又捱了好幾箭,早就是強弩之末,追上後我讓弟兄們小心點,離這老怪遠遠地形成包圍圈射箭,我負責不讓他突圍,將他活生生磨死!”
“這老妖是讓他與樓王洞一起塵歸塵土歸土,還是帶走?”泠問。
“這是個稀奇妖獸,帶回去讓二爺分辨分辨,沒準毛皮等部位還派的上其他用處!”
張伯行的提議得到眾人的贊同,於是直健命人找了根木棍,將土螻的前肢、後肢分別捆好一串,挑著土螻以及其他獵物,浩浩蕩蕩地回到了灌江口。
看到那個在廟門前等候的清俊男子,泠興奮地奔了過去:“父親!”
“阿泠打獵開不開心?”楊戩彎下腰抱起他。西方教靈獸走脫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此去天庭,說是商討對策,不過是一群人你推我託,都不肯接這既危險又沒多少油水的差使,喧嚷個不休,使得處於其中的他格外想念寶貝兒子,和阿泠一起不管做什麼事都比呆在天庭有意思多了。
“父親你看,這些獵物裡有好幾只是泠打的動物,我們還遇到只壞妖怪,順手也把他給打殺了,屍體帶回來給父親瞧瞧,到底是個什麼作怪。”
楊戩看向康安裕,他忙喚人將土螻的屍體扛過來。楊戩一見就認出了對方:“正是靈山走脫的洪荒兇獸之一,喚作土螻,形似羊卻生有四角,是喜歡吃人的惡獸。”
“沒錯,我們去的時候,他抓十歲男童要吃心肝,真可惡!”泠對這種單純彰顯自己殘忍的事很反感。
楊戩再看了看屍體,取了把匕首剖開土螻的肚子,取出他的妖丹一瞧,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紋,露出一個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微笑:“這傢伙是打算拿幼兒心肝煉藥修復破損的妖丹,可惜時運不濟,正好被你們碰上。”
泠驚訝地“啊”了一聲:“怪不得他那麼不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