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了兩句後就帶著他們下去了,不然泠生怕自己會忍不住不恭敬地掏掏耳朵。
等北海龍王敖順抵達後,女人都下去了,小孩——特指泠,跟在爺爺爹爹身邊旁聽,雖然沒啥發言權,也好過到內帷廝混,就算看起來是個少年,但在所有人眼裡,五百歲都沒有的泠小得不能再小,還屬於需要被人呵護的娃娃,若非他堅持且敖閏、摩昂也同意了,其他幾位龍王說什麼都不會答應讓小孩子來聽他們要討論的血腥報復話題。
“我很確定,他們眼下躲在汴京,因為那裡是南瞻部洲大宋之帝都,天子之氣可以遮蔽隱匿都城所有牛鬼蛇神的氣息,若不是我走了城隍、土地的路子,也沒法掌握他們的行蹤。”
泠插了一句道:“而且,那個曹國舅之所以叫國舅,不正是因為他的姐妹是當今天子正妻,皇后娘娘麼,就算明目張膽現身帝都,也不是不可能的。”
敖廣已經從使者那裡得知泠似乎瞭解一些關於八仙的事,所以沒有懷疑泠說的話:“居然是個皇親國戚?哼,那更好了。”
“大哥已經有了定計?”敖欽問道,不過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經知曉敖廣的主意,現在不過是引出話題罷了。
“此事愚兄已經上報天庭,玉帝慈恩,特准四海便宜行事,”敖廣的眼裡射出毫不掩飾的仇恨光芒,“凡人有句話說,天子一怒,伏屍千里,愚兄這次要叫那人間天子見識見識,什麼叫萬里河山,盡成焦土!”
因為敖廣的這句話,宋仁宗年間規模最大的旱災就此拉開了帷幕,天上一日人間一年,神仙們打個盹的工夫,民間已經數月沒有降雨,河流湖泊的龍君們感受到四海的怒火,都瑟縮在自家洞府裡不敢造次,各地報汴京的奏摺,不但提到大旱,更有鹹潮上溯的情況發生,淡水變鹹,一不宜供人飲用,二不能灌溉農田,危害甚大。
這一年的鹹潮尤其嚴重,甚至那些常居淡水的水族,它們的生存因為環境的劇變也受到了威脅,百姓惶惶不可終日,人力之外,平民們請巫婆神漢,官紳富商請僧道兩家,連天子都帶著文武百官祭雨,做道場求龍王,希望天降甘霖,早日解除旱災。
“且等著,再過幾日就送你們一場大雨!”見到這一幕幕的敖廣冷笑道,在他身邊是三位弟弟,四人一起施法,把大量的海水送入各處淡水水道,而在他們後面,化作龍形的東海敖春、西海敖摩昂、北海敖芝正帶著泠提煉濃縮海水水汽,預備到時給凡人一場更絕望的鹹雨。
泠扒著一個巨大的海水水球,滾到爹爹身邊,然後再取一個滾到敖芝身邊,最後拿一個滾到敖春身邊,三人把水球的雜質取出,保留鹹分,化作水汽融入他們面前巨大的水汽團裡,一回頭,泠已經在他們身邊堆出好幾個水球了。
敖芝不禁笑道“小泠兒慢些,叔叔都忙不過來了!”
“那說明敖芝叔叔在偷懶~”泠拋了個小水球砸他腦門,“這可不行,等爺爺們回頭來檢查,要捱罵呢!”
“反正怎麼也罵不到你頭上,”敖春擠擠眼睛,“八叔的手都要斷了,嘴也渴了,實在提不起勁了!”聽心姐姐在他出來前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同敖泠打好關係,因為不討厭,敖春就應了下來。
泠停了停變回人形,從袖中掏出一枚黃桃剖成四瓣,第一塊先給摩昂:“爹爹辛苦!”
第二塊是敖芝,第三塊才輪到敖春,讓兩個大呼不公平:“摩昂大哥一點也不累,小泠兒為什麼先給他!”
摩昂冷冷掃了二小一眼:“聽你們說話中氣十足,要不要讓小泠兒一次多運幾個水球來?”
他年長拳頭硬,對外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在四海是出名的震懾群小,敖芝敖春哪裡還敢多話,生怕他言出必行地增加水球,手忙腳亂地又開動起來。
泠忍笑變了回去,繼續給他們搬水球,這就像遊戲一樣簡單,不過泠把他變成一種練習,試圖讓自己用尾巴掃起每顆水球,並讓他們準確地落到每個人的身邊,除了開始有些偏差,沒多久泠就熟練得開始耍雜技般,在空中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控制海水球落在爹爹和叔叔們的身邊。
“佳兒佳孫,人生樂事。”敖順衝敖閏微微一笑。
敖閏努力讓自己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得意:“無論摩昂還是小泠兒,仍需磨礪,當不起如此盛讚。”
二人對話聲很小,是出於照顧到敖廣痛失愛子的心情。與此同時,驀地有股浩然正氣直上雲霄,撞得眾龍晃了幾晃。
“沒想到凡間竟然有如此清廉正直的官員,大宋天子倒有福氣!”敖廣酸唧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