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庇護下生長,幾乎沒有單獨離開過西海,見識未免淺薄了些的原因在內,也說明四海龍族後裔一代不如一代,皆是嬌寵出來的緣故。
泠撩開帳子鑽出來:“打盆水來,我洗個臉就清醒了~”
錦屏立刻去了,韶光正好回來,見狀也連忙過去幫忙,一個服侍洗漱,一個鋪床疊被,接著幫他換衣裳束腰帶掛配飾,打量了下袖口、領口、下襬繡著金線雲紋的墨綠色直踞深衣,泠想了想道:“頭髮略梳一梳就是,反正在家裡,就不用紮起來了。”錦屏應聲,小心翼翼地舉著犀角篦動作,生怕太用力扯疼了泠。那頭青色的髮絲披散在長長的絲綢衣裾上,宛若多了繁複精緻的花紋,好像一幅奢華精巧的繡品。
“殿下真是越發出塵了。”看到這般模樣的泠行雲流水般向他們迤邐行來,湄真心實意地讚道,“以後殿下就是要氣別人誤會您是窈窕淑女,恐怕人太多,氣都氣不過來。”
“隨他們去。”泠現在極少會再為這個話題動氣了,越生氣越有一堆得罪不起的女性長輩要以此逗他為樂,“是他們眼神不好使,我才不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殿下說話每每就有新奇之處,讓人細細想來,別有道理。”
泠失笑:“念玉先生何時也會溜鬚拍馬這一套了?”
念玉故作驚訝:“哦,看來我態度不夠懇切,倒叫殿下誤會了。”
眾人笑了一陣,泠的目光驀地落到明崇儼與羅公遠身上:“二位在西海可還習慣?”
明崇儼還是一副懶散的樣子:“貝闕珠宮,難怪傳奇本子裡多有哭著喊著要給海龍王當女婿的凡人。”
“仙家氣象,自然不同。”羅公遠謹慎道,龍宮裡雖然一派歌舞昇平、永恆喜樂的景象,也是龍宮諸人各司其職的功勞,他們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在別人忙亂的時候多嘴打擾。很多事情都是從錦屏、韶光兩位宮女那裡打聽到,不過她們二人的職責主要是在殿室之內,對於西海內部的事務比較清楚,其他就不怎麼詳細了。
“龍宮不過是因為建在水底,裝飾等不同陸上,取了‘新奇’二字,才顯得與眾不同罷了。你們若往四海都跑一遍,就會發現龍宮的大體格局都是這樣,只細微處有些不同,至於湖泊山川等處的龍君,規制上略減去幾等,大體也還是這麼個構造,看多了就平常了。”泠順著他們的話說了幾句,話鋒突然一轉,“不知你們有何打算,算著柴榮元氣大傷,也沒幾年日子好捱了,趙匡胤上位的時候快到了,這樁事兒,我也算是還差最後一口氣就能去向玉皇陛下交差了,你們幫了我,我總不好虧待你們,有什麼想法,且說說吧!”
泠的態度漫不經心,加上今天這好似開茶話會的場合,好像真是那麼隨口一提,但明崇儼和羅公遠卻不敢玩笑著混過去,立刻站了起來推金山倒玉柱地行了大禮:“願隨殿下鞍前馬後效勞。”
“崇儼閒散,我又不是個愛立規矩的,他願隨我不提,小羅道長你還有師門,就算找不到前輩,後頭的人也要靠你援引,”泠問道,“我是不可能照拂你們整個七曜宗世世代代的,畢竟七曜宗與我師門並無淵源,我也不會考慮收服一個凡間人族修士門派為自己所用——我對人族氣運和勢力,並無興趣,所以你為何打算跟隨於我?”
明崇儼心底暗笑,這位小爺頭上能人太多,除非自作孽不可活,哪裡需要七曜宗那麼點不誠心的香火,明顯有泠這張虎皮扯做大旗是七曜宗大大得益,羅公遠真要那麼想就打錯算盤了,這樣吃虧的買賣換成誰誰都不做。
羅公遠搖了搖頭:“這段時日,羅某也算見識了一番,懂得雖然不多,也曉得些事可為有些則不可為。七曜宗的師祖等人,蒙念玉前輩幫忙,也託人打聽過了,有的在修為更進一步時沒捱過天劫歸位了,有的不明原因失蹤,估計也沒了,還有一小部分,在正神那得個不入流小官苦熬著,汲汲營營,再無寸進。說得直白些,七曜宗在凡間還算回事,修士中人要買幾分面子,到了天上屁都不算,關鍵在於沒人混出頭來,若有人混出頭來,吼一嗓子,隨便在哪塊仙島上立個小小山門,運氣不要太差,經營得當,對於之後飛昇上來的後輩們而言,算是有個落腳處,不至於那麼尷尬了。”
“色々想得周到,這番話你在肚子裡打了多少遍草稿備著今日一吐為快?”泠戲謔了一句,“這麼看好我,若混不出個樣來,豈不是我拖累了你?”
“多謝殿下提攜。”這樣一說,羅公遠便當他答應了。
紅光一閃,明崇儼與羅公遠腦袋裡似乎多了什麼,仔細查探卻是同他們所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