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蘇晉長齋繡佛前,醉中往往愛逃禪。
李白一斗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談雄辯驚四筵。
又聞杜甫的《醉八仙》,同樣的詩詞,同樣的吟誦者,只是那語調不再如同當初一般清淺,酒香四溢,四溢的酒香中,是濃濃的,化不開的哀愁。
簡簡單單的樸素馬車,駕車的兩匹馬一黑一白,俊逸矯健,一看便知是世上難得的神駒。趕車的男子臉上有一條刀疤,一柄沉重的九環刀放在身邊,他就那樣倚著馬車,望著滿山終年不化的積雪出神,偶爾抬起車簾看一眼車中杯不停口的白衣公子,便又是一口哀嘆從嘴中溜出。
“天真,這是胖爺拿到的,小哥死都不能拋棄的東西。”
重聚之時,重傷的胖子遞給他一件包袱,開啟時,裡面疊放的整整齊齊的,是一件長衫。
普通的素白色,細密的針腳,盤繞的彼岸花,血紅襯著素白,那是死亡的顏色。
“這是?”
疑問開口,卻沒想到胖子的回答讓他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淚再次流出。
“這是小哥母親死前連夜做的,你上次來府,正好是小哥母親的誕辰……張老將軍未給老夫人設靈,說是太傷感,所以老夫人她……只過誕辰。”
“吳邪,我是個不祥的人……”
脫力,素白的長衫落在地上,化作誰的血?又變成誰的淚。當初的賭氣埋怨,今日,原來只是一場可笑的誤解……
誰的錯?
彼岸花,
開一千年,
落一千年,
花葉永不相見,
情不為因果,
緣註定終生……
張起靈,也許……吳邪和你註定無緣吧……
“小邪,太子亨要登基了,靈武是個避難所,跟我們一起走吧!”
解貴妃死了,馬嵬坡的兵變,卻連累了一個無辜的人。解貴妃的死,讓依附的的解家一霎間由“皇親國戚”變成了“無知草民”。帶著全家離開了那狠心的天子,駐足小鎮,解雨臣卻碰到了傷心欲絕的發小。
張起靈死了,吳邪也死了,絕食三天之後,消瘦的吳邪拒絕了和眾人同行前往靈武,而是隻帶著趕車的潘子,駕著馬車,前往無人之地“太白山”。
“大侄子,不去靈武,你要去哪?”
“我想再過一遍太白山……”
也許……也許那個該死的悶油瓶又受了傷,正等著我去救他……也許……大概真的只是也許……
挑起車簾看著窗外的雪景,一襲白衣的公子開口,撥出一車的酒香。
“要是我不那麼執拗,要是你能陪我共飲,多好?”
輕笑,眼中卻不斷有淚珠劃過,清香甘醇的酒如喉,嚐到的卻是難言的悲苦。
酒香仍在,共飲的那人,卻已相隔了彼岸忘川。人生大悲,莫過於此了吧!
“‘相逢相識長相思,風搖庭花雨擊池。比翼落難歸兩地,終有新花開敗枝。’公子,命中之人你已遇到,只是這緣分輕薄,以後怕是會有劫數難度,往謹遵天意,互勉自持,即使有朝一日你二人分居兩地,相信天亦有道,會有相逢再見的一天。”
”
相逢?再見?恐怕,真的是奇蹟了吧?
未到寒梅盛開的臘月,風雪中的殘枝上,偶爾可見的只是一些小小的,泛紅的花蕾。吳邪木然注視著陰霾天空下的一切,清秀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
“小三爺,潘子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只是潘子覺得吧……小哥他,希望你好好活著,所以……開心點!”
聽著趕車人彆扭的勸導,吳邪勾了勾嘴,試圖在唇邊勾勒出一個微笑。
陰霾,持續的陰霾,或許是老天也在為那個該死的悶油瓶哀悼,連續半個月的陰霾,再加上太白山的風雪,道路模糊,兩匹馬趕路趕的辛苦。
“這太陽,什麼時候出來啊!”
鬱悶抱怨了一句,潘子”無奈下了馬車,對著車裡喊道:“小三爺,下來幫個忙,車轅陷雪坑裡了!”
厚重的車簾被挑開,探出一頭打理整齊的慄發,吳邪抬起頭,映入眼眸中的是剛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