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甄姬陪著卞氏吃了午膳,卞氏送她回房歇息。怎知路過花園假山時,竄出一隻大老鼠。甄姬本並未發覺,她身邊婢女卻怕極老鼠,此時猝不及防之下更是下意識往邊上閃躲,撞到了甄姬。
好在身邊另一婢女人眼疾手快抱住甄姬未曾落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曹丕面色白了一分。
曹植見曹丕眸中掠過森冷寒意,心下知曉無論甄姬母子如何,這個婢女決計是活不成了。
而此事究竟是意外,抑或人為呢。
好在甄姬年輕又身體好,且並未落地,兩個時辰之後孩子便出生了。
穩婆當下出門,恭喜曹丕喜得麟子。大夫也說母子平安,孩子在腹中成長亦是極佳,如今雖有些虛弱卻不會對將來造成大影響云云。曹丕朗聲大笑,重重賞了穩婆與大夫,以及先前救下甄姬母子的婢女。
曹丕抱著孩子,心中一時空白。被曹植喚醒後,才傻傻笑道:“四弟,這是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哈哈!你瞧,二哥也有孩子了!”
任何人第一次做父親,大多皆會失態。曹丕這般模樣已算是有理智了。
曹植心中微動。
他從前並未將家人看得太重。然此時此刻見曹丕這番表情,居然也有了一絲真實的喜悅。不僅是為曹丕,更為自己有了侄兒而喜悅。
他便笑道:“恭喜二哥,曹植也有侄子了!”
曹丕傻笑愈深。
卞氏也鬆懈下來。
她從曹丕懷中接過孩子,見他渾身皺在一起連五官都未化開,想著當年曹丕出生時健康的模樣,心中半是喜悅,半是憐惜。
她畢竟不年輕了,一驚一乍之後便是渾身疲憊。將孩子交由曹丕,再進入房中探望了甄姬。見她雖面色慘白極其虛弱,卻果真是沒什麼大礙,便招呼曹植回去休息,不再打擾這對年輕的小夫妻了。
時有迷信說孩子不足月出生是為不吉,府中也起了這番流言。只是並未成什麼氣候,很快被卞氏壓下。
滿月時曹操也回了信,為孩子取名為“叡”。
一時間,曹丕院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再過一月,便又要到夏曆三月的祓禊儀式了。
每每這一節日,文士們總要聚集在一起,外出遊玩順便留下些詩作以示文采。於大多文士而言,一則能多交些志同道合的好友,再則有時也能在流觴曲水中一鳴驚人,繼而流芳百世。
從曹操定都許昌,曹丕一直樂於組織此事。幾年下來,也成慣例。這之中不斷有人為曹操所用而離開,亦不斷有新人聞名而加入。
而其中不得不說的是,有關曹植傳言,皆已成趣聞。
暫且不論他第一次參加時所作那一首字字珠璣然連起來狗屁不通的詩,僅是隻要他參加酒杯便似認得般接二連三停在他身旁,無論他作詩與否、不將他灌醉便不罷休之事,足夠人們八卦了。
更還有人笑談曰:一見曹植詩酒誤。
曹植第一次聽聞時,只覺得某處正在森森地疼。
後來聽久了,才緩緩淡定了。
反正前有流觴曲水作弄寫詩,後又有無良先生逼迫作賦。他既反抗不了,不如安然享受。
——且一旦接受這種設定的話,生活也變得挺帶感的啊!
曹植這般安慰自己,開始思索應對之法。
說白了,準備好詩詞,屆時念出來便是。
曹植幡然醒悟!
因而整個二月,他翻閱詩經,踏足城裡城外。除偶爾探望侄兒,皆在忙作詩一事。
曹丕踏入曹植小院時,曹植方寫下一首詩。
自甄姬生下曹叡後,曹丕頗為憐惜母子倆,時常陪伴左右,這些日子也便不再踏足曹植院落。近兩月來,除了曹植偶爾前去探望,兄弟兩人根本不曾見面。
曹植抬頭時,只見眉目清朗的青年從容走近。春日暖陽灑在他的面龐,神色之間愈發英氣勃發。
曹植便詢問道:“叡兒近來如何?”
曹丕微笑起來:“雖有些體弱,在孃親照顧之下倒是好了許多。”
他頓了頓,復而嘆了口氣:“倒是你,這兩個月來與二哥見面除了說叡兒,便無話可說了麼。”
曹植聞之,感覺說不出的微妙。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像是在抱怨自己近來無視了二哥呢?
尚未等曹植糾結出結論,曹丕已將目光放到案几之上:“四弟是在做詩麼,好雅興。不知二哥可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