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如今,從今以後也絕不會有。
你我終將南轅北轍。
子建,我覺得難過,覺得悲哀。你是否也會有如此傷感?抑或,本來只是為兄一人深陷其中。
但縱然如此……
那個位置,我也不會讓給你。
曹丕抬首,凝視眼前。四目交接之際,才發現曹植也在凝視自己。他唇角微笑愈深,然後舉起手中錦帛示意做完了詩,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眾人吟詩方罷,曹操又命武官比武、弓箭。其中曹休、張頜等人百步穿楊,而張遼、于禁等將士亦是各顯身手,更有曹彰赤手與猛獸搏鬥,驚險四迭!
觥籌交錯之間,鼓樂喧天;更有歌舞拂地,賓主歡顏。
曹操用重金自匈奴贖回的蔡文姬,亦被請來歌一曲《胡笳十八拍》。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
大約飽受戰亂之苦,抑或被擄去匈奴太久,蔡文姬的聲音低沉沙啞,聽起來連發音都有些許的異樣。但便正是這樣一支歌,由著這位才女婉轉唱出,臺中聞者皆是身臨其境,衣襟溼透。
建安十六年春正月,天下命曹丕為五官中郎將,其下置官屬,為丞相之副。不久太原商曜等以大陵之地叛亂,曹操遣夏侯淵、徐晃領兵圍攻,破商曜。
早在赤壁敗後郭嘉便說過:如今北方雖然平定,卻並非上下一心。北方公孫康遠據遼東與烏桓近鄰,而太原商曜、關中張魯,西涼馬騰乃忠於漢帝,難為主公所用,時久恐叛變之心。因而除了變法,最重要的便是拔出這些禍患。
如今商曜叛變正符郭嘉所言,因而曹操亦不再隱忍,打算命鍾繇討伐張魯。
然張魯並未叛變,因而郭嘉斷言但凡討伐張魯,則馬超必反。因為馬超擁兵自重,本身亦是多疑之人,必要懷疑鍾繇此行目的並乘機叛變。程昱、賈詡也多有附和。因而曹操打消此計,決意以討伐張魯為名,實則出兵討伐馬超。
如今北方一統,但十年之前風光卻是截然不同。當事時曹操不過佔豫州以許昌為中心,西南卻有關中群雄割據,以馬騰、韓遂最為強盛。後曹操聽從荀彧之建議,命鍾繇為使,說服馬騰、韓遂歸順。
曹操南征之前,令馬騰舉家帶病三千遷入鄴城。曹操出兵之前,馬超定不會疑心這般舉動;但在曹操出兵之後,馬超與韓遂等人必將聯合;而鄴城馬騰雖不敢輕舉妄動,也定要有舉措。
是以此番出兵,要考慮的東西甚多。
首先要打的必是其中最為強盛的馬超,至於怎麼打,曹操則將之拿來考校幾個成年的兒子。他將如今情勢說了一遍,而後令幾人觀看地圖,良久詢問:“你們可有良策?”
曹彰最先朗聲道:“這個簡單!父親交由兒五千騎兵,兒即於三日內衝入潼關,為父親掃平這一障礙!”
曹操看了他一眼:“黃鬚兒,你這兩年書都白讀了!”黃鬚兒之名,是因為曹彰這些年長出了棕黃的鬍子,曹操便如此稱呼。
曹彰道:“兒聽聞馬超驍勇善戰,然自古兵法有云:兵貴神速。兒等日夜兼程趕往西涼,正能攻其不備。屆時西涼軍心大亂,我軍則勢如破竹。”
曹操聞之詢問曹丕道:“你覺得老三說的怎樣?”
曹丕皺眉道:“兒以為不可。”
“哦?”
曹丕道:“屆時西涼軍心大亂不假,然西涼之地環境惡劣,我軍日夜兼程亦是疲憊不堪。由此算來,勝算不過對半。”
“不錯,老二說的對。老三,你已開始考慮這些東西了,什麼時候你全部考慮進去,成為大將也就不遠了。”曹操頓了頓,對曹丕道:“那麼你覺得呢?”
曹丕道:“挾馬騰,令其以大病為由要挾馬超入鄴城。我等不費吹灰之力,即可抓獲此人。”
曹操笑道:“你瞭解馬超麼?”
曹丕不語。
曹操道:“馬超心氣高傲,耿直不屈。為何奉孝言為父一旦出兵他便反呢?因為他疑心也很重。一個疑心重的人,又豈會在如今時機來鄴自投羅網?你想,倘若打敗了曹操,馬騰又怎麼會被囚禁於鄴呢?所以一旦你傳信給馬超,馬超必反。”
曹丕躬身。
曹操道:“老四你認為呢?”
“兒以為父親一旦出征,馬超必要佔據潼關以抗父親。因此可命張遼將軍假裝商賈,領精兵五千自鑿空之旅前往突襲潼關。父親若能佔領潼關,馬超必不敢前來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