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故,他對曹植的喜歡總歸是淡去了。唯有被欺騙的怨懟,一如執念般縈繞心底,成為他更加欲掌握大權的動力。
人心總歸是最難把握的東西,他便從未曾想過,他與曹植居然還會有這般爭鋒相對的未來。
抑或,是他太過天真。
曹丕斂去心中萬千思緒,微笑著給曹植敬了杯酒:“來三弟,我們一起敬四弟,希望三弟能在父親不在的日子裡管理好鄴城。”
三人一飲而盡,曹植才嘆了口氣似信心不足道:“偌大一個鄴城,弟弟也怕管理不好,令父親失望了。”
曹丕微微一笑。
他凝視曹植,眼中充滿了對幼弟獨當一面的關懷,更有無法抹煞的相信。無論他注視的是何人,皆要深深動容:“子建從小便最是沉穩,父親既然將鄴城交由四弟,定也是極相信四弟的。二哥三哥亦是如此,相信你必能管理好鄴城。”
曹彰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道:“怕什麼,如今鄴城你最大了,那些紈絝子弟誰敢不聽你的,直接治理了便是!”
曹丕笑容愈深,曹植也笑道:“三哥又說笑了。”
曹丕點到就止:“其實三弟所言極是,為兄曾暫代父親管理鄴城,城中勢力比之許昌愈加複雜……四弟千萬注意鄴城原先便存在的那些老家族。”
曹植面上些許動容。他對上曹丕的目光,“多謝二哥提醒,弟弟一定會注意。”
曹丕笑意愈深。
他們也許不知,假山之後曹操駐足傾聽。聽得三個兒子的對話,亦是面無表情。唯有眼中波瀾欺負,晦暗莫測。
半晌,卻不置一詞轉身而去。
建安十七年十月初八,曹操率二十五萬大軍南征孫權。
曹植僅在送行前見了郭嘉一面。
他這些日子忙著交接,並未與郭嘉見過面,心中便不由有些恍惚。他覺得那一日彷彿是他自己的錯覺,這幾日裡也覺得有些不甚真實。直至對上那一雙淡然冷靜的眼,不知為何居然笑了起來。
郭嘉與他相視而笑。
曹植上前一步,緩緩擁住了這個在他心底幾近理想的人。他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裡,深吸一口氣,“先生,保重。”
郭嘉一時有些恍然。
事實上他從未料及今日場景,想來接受曹植感情,也是他這一輩子做過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這種感覺並不太壞,是以他並不後悔。“子建亦然。”
大軍尚未至江東,荀彧於壽春病亡。
曹操扶靈痛哭。
郭嘉站在一旁,默默凝視泥土掩埋了荀彧的棺槨,還有些恍然。
彷彿還是昨日,這位寬厚的兄長還拍著他的肩膀,將他引薦與曹操。他們三人一同飲酒之境,皆歷歷在目,卻不想原來早已變故。
他閉了眼,終於忍不住有淚水簌簌落下。
荀彧逝後,軍營中甚是壓抑。曹操也大病一場,由著曹丕與曹彰照顧。
而郭嘉則收到了曹植的信。
算上日子,這封信恐怕在他們出鄴城沒幾日後便遣人送來了。他開啟信箋,見曹植寫了些這幾日日常狀況,末了才說,學生近日不知為何總有不祥預感,希望先生千萬保重。
郭嘉怔了許久。
然後,他才感覺心中陰霾一掃而空。他便撫著這一封信箋,微笑了起來。
鄴城的冬日很快來臨了,雪落無音。
曹植處理完每日事物,便出門四處走訪。從城中小商販至於田間農戶,都能隨意聊上幾句。他發現大多數小商販都需要買些東西方會陪他說上幾句,而農戶則瞧見他長相清俊不像壞人,便大多知無不言。
曹植若有所思。
而一個多月的走訪之中,也足夠他了解很多東西。
如今的鄴城是如何狀況呢?
自曹操領鄴城後,此地經濟、農業便已漸次恢復。但這些恢復也僅相對於大部分溫飽,還有少部分人無法吃飽穿暖,他們更沒有多餘的物資四處征戰。
正月前十日,發生了一件事。
鄴城權貴袁氏有族人霸佔良家婦人,打死了婦人之夫。
這個袁氏與袁紹並無多大關係,因而曹操入鄴城後,並未打擊這一書香世家。這個袁氏公子袁傑,曹植也認得。他們兩人還在曹植成親前時常一同飲酒暢聊,二者相互欣賞對方才華。
可惜人有才華,決不代表品行高尚。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漢朝律法明確規定殺人者償命,只是後來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