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在無所適從、絕望崩潰的日日夜夜裡,我甚至已經遺忘了求救或者逃跑,我甚至只希望原隨雲出現——只要不要讓我一個人,呆在這黑暗之中。
想到發生在此間的如夢魘般的回憶,過往如魑魅魍魎,一時之間包圍了我,讓我無處可逃,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正浸在水裡,忘記了呼吸。
然後一雙手把我用力地提出去了,我看見了原隨雲含著慍怒的眼眸。
這慍怒終於變作了流水般的嘆息,他說:“我不能否認,我做過的這些事,也不奢求你忘懷。”
“所以來找我報仇吧,我用一生來奢求你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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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拿著小小的火摺子,燻著乾燥的石壁,上面有一些深深淺淺的痕跡,是我被囚禁在這裡時劃下的,此刻看到,只覺得恍如隔世。
孔令軒和無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他們和我分坐了兩艘船,是後來接過來的。
我盤腿坐在石床上,看見孔令軒和無花並行而來。
此時孔令軒的指尖正漂浮著一朵蒼白色的火焰,微弱卻明亮,直到來到市內,她才一攏手,讓火焰消失在了掌心。
她穿著件白色的紗裙,裙襬層層疊疊,白衣廣袖,烏髮如瀑,眉目溫婉秀麗,身邊的無花俊秀出塵,清雅如蓮,看著真是好一對璧人。
我掃了她一眼,問:“你這衣服是我買給無花的吧?”
孔令軒嘻嘻一笑,說:“不是啦,只是我覺得很好看,也去做了一件而已,本來準備在無爭山莊就穿出來的,沒想到臨了都沒有機會。”
我看著她輕鬆的笑容,問她:“你一點都不害怕麼?你可能不能回去了。”
孔令軒愣了一下,她漸漸收了笑容,垂下了眼眸,沉默了一會兒,她轉身離開。
她離開的突然,連無花都露出吃驚的神色,他望著黑色的山洞,吃驚變作了困惑。
我看著無花的樣子,突然心情竟好了幾分,便衝他找找手,道:“你過來一下。”
他在原地躊躇了一番,然後猶疑地走過來了。
他現在在我眼中是個可愛的青年,我想了想,是因為他此刻不安困惑的樣子戳中了我的萌點。
我問他:“你為什麼救我?你知道,那個人是來救你的麼?”
無花點了點頭,道:“看得出來。”
“那你又為什麼救我,我可是讓你失去自由的人。”
無花沒什麼表情,他靜靜地望著我說:“失去自由?不,我並不覺得自己失去了自由。”
我愣住了。
我覺得世事真是荒謬,我覺得無花應該感到束縛,但是他沒有;原隨雲或許覺得我不會絕望,但其實我絕望至死。
我正想著這些,原隨雲突然進來了,他皺著眉頭,在火光中閃爍的眸光帶著某種不確定。
我抬眼看了一眼,問他:“你是不是又看不見了?”
我發現自己現在倒開始能分辨原隨雲到底是看不見還是看得見了,或許正是因為開始更多的注意他,也或許是因為換了個環境,在蝙蝠島這個原本應該是完全黑暗的環境中,原隨雲很難判斷此處是否又燈光,因此更容易露出端倪。
——又或許,我是足夠了解他的。
此刻他點了點頭,道:“是呢,不過於倒也並無不便。”
無花正坐在我的身邊,看見原隨雲進來,就站起來了。
原隨雲問道:“是無花大師麼?”
無花腦殘以來,原隨雲第一次在無花的名字後面加上了大師。
無花只點頭應是,然後起身離開。
我看到將要離開的無花,深深地看了原隨雲一眼。
原隨雲看不到那個眼神,我卻看得到,所以我覺得無花的那個眼神,應該是想告訴我什麼,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離開,原隨雲無知無覺地進來,坐在了我的身邊。
我問他:“枯梅……大師怎麼樣了?”
他聞言道:“枯梅並沒有丟了性命,只是手腳皆是被廢,恐怕得歸家養老了。”
我想到原隨雲同枯梅之間的關係,不禁問道:“那麼你和她的合作呢?”
原隨雲道:“作罷也是無妨的。”他說的輕描淡寫,不禁令人齒寒。
但是他也並非第一次表現出這樣的冷血,我倒覺得還要有疑問的自己,顯得有點可笑了。
何況枯梅會變成這樣,也是我親自下的手,如今我倒是為原隨雲的冷血膽寒,簡直偽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