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際的星空。
突然之間就是光怪6離一片,靜謐過後是一片濤聲朗朗,此起彼伏的海浪聲中,我彷彿變作了一片大海,我看到裡面一切的生命,我聽見氣泡破裂的聲音,聽到海草浮動海水,看見蒸發的水汽,光線在海水中斑斕折射。
我彷彿看見生命在此誕生成長,然後終歸寂滅。
我看見這一切,卻沒有看見自己。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羅環佩站在我面前,雙眸如一片沉寂的深海,無邊無際,無悲無喜。
然後就彷彿在深海中誕生了第一個生命一般,眼波盪漾,羅環佩含笑道:“未來又多種可能性,你為什麼不再試試看呢。”
眼前又是一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先是看著這充滿紅塵氣的亭臺樓閣愣了一下,然後才發現,自己有實體了。
月白長袍黑色短靴,髮髻整齊神清氣爽,我一副世家公子模樣,站在熟悉的草木亭臺的格局之中,半天才想起來——這就是無爭山莊。
愣神間,我的腰突然被一把抱住了,還沒等我緊張,小姑娘銀鈴一般清脆甜美的笑聲,就把我帶出了前兩場戲留下來的陰影。
“哈哈哈哈,抓住你了,小叔叔。”
——小叔叔?
我低頭一看,看見一個約莫12、3歲的小姑娘,圓圓的眼睛裡像是盛著一瓢清澈的流水。
她說:“呀,小叔叔,你怎麼變年輕了啊?”
我摸著她的腦袋,認出來,這是清音。
12、3歲的清音和2、3歲的清音,都是這麼一個眼睛圓圓的小姑娘,圓圓的臉蛋上五官微微長開,有點像月娘。
我問她:“清音啊,原隨雲在哪?”
她拉著我的手穿過庭花假山,我便看見了坐在亭子裡的原隨雲。
我原沒有想過,2o出頭的原隨雲和3o出頭的原隨雲,差別是那麼大的,2o出頭的原隨雲一絲不苟地扎著髮髻,永遠衣著光鮮靚麗,永遠笑容清淺文雅,永遠端著一副世家公子的架子,讓人嘆一聲“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而此刻這個原隨雲,他的臉上多了滄桑,卻少了枷鎖,多了故事,卻少了精明,就彷彿剝去一層浮世的外衣。
我看著他的時候,另一個‘我’從假山的另一面穿過去,問原隨雲:“清音去哪了?”
清音拉著我的手,抬頭疑惑地看著我,我抬起食指“噓”了一聲,她便乖乖地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原隨雲仰著頭,說:“怎麼又找清音,清音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她應該學會繡花彈琴管家,而不是捉迷藏。”
‘我’說:“12歲是有多大?完全是個小孩子,清音想幹什麼,我就讓她幹什麼。”
原隨雲翻了個白眼:“拜託,我12歲的時候,不僅熟讀詩書,而且學習了好幾種武學了好麼。”
‘我’道:“你怎麼能和清音比——你是個變態啊。”
原隨雲沒理會這人身攻擊,只說:“你和父親都太寵清音了,這樣她只會無法無天。”
“我”說:“小姑娘家的,又有什麼關係呢——你還有臉提教育,大哥教你倒是教的盡心盡責,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原隨雲道:“唉,你怎麼又提這個,好吧好吧,我不說了。”
以此種狀態相處的的原隨雲和原岐月,像是夢中的幻影,是想象不到的存在,我想象不到的是,有一天我可以那麼自然的和原隨雲提起那些讓我難以面對的往事,就像提起小時候的趣事那樣自然。
我鬆開清音的手,輕聲道:“清音,你過去吧。”
“哦。”清音點點頭,像那兩人跑了過去。
她一邊跑,一邊回頭看我,我的眼前,卻又是一黑。
我回來了,看見了羅環佩的面孔,她婷婷站在一片虛無空曠之中,如佛如神。
我問她:“你是誰?而我又是誰?”
“萬事萬物的發展有千千萬萬種可能,你可能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也可能是和原隨雲繼續生活下去的原岐月,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你會化作青山雲煙,或是廣袤荒原,你會行走在那條大路上,或者翻過哪一座雪原,你所能做的只有走下去,走向你那選擇好了的未來……”羅環佩這樣說著,身姿便如煙霧一般地散去了。
就彷彿被隱在幕布後的一切重新出現,我又看見了熟悉的擺飾床幃,油燈霹靂巴拉的燃燒,等一下皺著眉頭,歪著腦袋看著我。
我定定看著她,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