鬚眉道人是個道者,因此殷酒也算是個道者,清谷聽姐姐們說道者就是壞蛋,喜歡把他們打回原形,毀了他們的道行,然後口口聲聲說是除魔衛道。
清谷就突然想了個辦法,殷酒不是喜歡除妖嗎?自己本來就是個妖,所以每次他都喜歡到山下去做點壞事,然後殷酒就會跟在他身後跑。這樣追追趕趕的日子,清谷竟是覺得十分有趣。
可是後來,他的壞事漸漸做多了,殷酒也終是厭倦了這追追趕趕的日子,於是就用一條鎖鏈把他鎖在了古墓中。
一晃兩千多年過去了,而那個喜歡跟在他身後的傻子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清谷的眼光從殷冥臉上掃過,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像呢!只是殷酒那傻子不會整天冷冷扳著一張臉,那傻子太容易害羞,隨便一逗他總會氣呼呼的樣子。
殷冥看著清谷深情的眼光掃在自己的臉上,突然有些心底發毛。
“那殷酒傻子葬在哪裡?”清谷突然問道。
“火化,骨灰撒在靈蛇山上。”殷冥答道。
靈蛇山,正是清谷修煉的山,也是在那裡,他第一遇見了殷酒。
清谷突然愣住了,那傻子生前不是最怕他了嗎?怎麼死了還敢跑到他家的山上去呢?
殷冥不再理會已經傻了的清谷,拉著林若之進了房間。
傻子?!清谷和殷酒,真說不清誰才是傻子呢!
林若之進了屋子,迅速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換上了厚厚的衣服,用棉襖把自己包裹起來,被殷冥抱在懷裡,整個人漸漸暖和起來。
殷冥的身上還帶著些微的寒氣,林若之忍不住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裡。這樣的姿勢,很溫暖,很安全。
“其實,我們還算是幸福的吧。”林若之窩在殷冥的懷裡輕聲說道。
是啊,比起殷酒和清谷,的確算是幸福。在愛上的時候,他們不懂已經愛上了,而在懂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們錯過了一次,一生就這樣錯了過去,再也沒有機會。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突然升起了一陣寒意。
林若之靠在殷冥的肩膀上,從他的肩膀上看去看到了站在視窗的清谷。
“我以為你會立刻回靈蛇山,祖父在那裡等你。”殷冥背對著清谷說道。
“我也以為我會立刻回去。可是人已經不在了,回去做什麼呢?”清谷有些迷惘地說道。
“隨你吧。”殷冥淡淡地說道。
“我想借住這裡一段時間,等到我想通了的時候,再做選擇。”清谷說道。
“好。”
殷冥應得很快,林若之有些不滿,可是看著清谷的樣子,突然又有些同情他。
清谷是個安靜的人,他住進了原來夜壺住的那個臥室,從第一天的晚上開始,林若之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林若之看著緊閉的房門,突然有些擔心地問道:“他不會餓嗎?”
“現在是冬天,他雖修成了人形,但還是蛇性,冬天的時候,蛇還在冬眠呢!”殷冥解釋著說道。
“他睡了嗎?”林若之呆呆地問道。他總覺得清谷在聽說殷酒的骨灰撒在靈蛇山的時候,就算沒有立刻追回去,現在也應該是夜不能寐的。
殷冥用鑰匙開啟了門,林若之就看見自己那張寬大的床上如今正盤著一大盤蛇,巨大的蛇頭搭在身上,眼睛已經閉上,似乎對門的開啟毫無所覺。
殷冥再次關上了門。
“他真的睡著了啊!”林若之感嘆地說道。
“不想去想,所以就順從習慣了。”殷冥意味深長地說道。
林若之點了點頭。
“我們也順從習慣吧。”殷冥突然把林若之抱進懷裡,笑著說道。
林若之閉上眼睛,吻上了殷冥的唇,有些冷,但是卻讓他的心止不住地加速跳動。
這樣的相偎依,真的很好。不必天各一方,不必一個活在世上,一個卻不知在何方。
這樣,就夠了。
平平靜靜的日子,真的夠了。
林若之模模糊糊間,這般想著。
大年初四,殷冥依舊休假在家,林若之拉著他出去走走。
這一日,他們突然遇見了李晟景,李晟景的手裡抱著一個夜壺,淡漠的臉上卻透出一股喜氣。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林若之露出一個笑。
殷冥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李晟景這個人,因此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