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違和。偶爾能聽見一兩聲的鳥叫與細微的流水聲,但是卻看不見有鳥飛過,也不見什麼溪水流經。樹林裡極陰森,許晃只有努力的瞪大眼睛看著腳下才不至於一腳踩空。就這麼挪著身體在石階上一步步蹭著,好容易看見希望的曙光,他已是滿頭大汗,腿肚子直打哆嗦了。
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宅久了缺乏鍛鍊,就這麼一秒鐘的分神,天空裡突然一個炸雷響起,他一腳滑下去,登時來了個嘴啃泥,好在這已經是最後兩級石梯了。容不得他鬱悶也容不得他慶幸,大顆的雨水已經開始接連不斷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許晃什麼也顧不上,撒開腳丫子就是一通狂奔,還好沒跑多遠就撞見了一個破廟,他想也不想一頭就紮了進去。
喘著粗氣放下箱子,他仔仔細細的將懷裡的抱枕從頭到尾檢視一遍,還好沒有淋溼。這可是限量版的,萬一有個閃失,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長出一口氣,許晃開始打量起周圍,他抬頭看了看,這裡連塊像樣的牌匾都沒有,也不知道是祭誰的廟。能想像得出大概就是以前老百姓自己封的什麼山神土地老之類的吧,如今破敗成這個樣子,唯一完好的也就剩兩堵泥牆了。
嘆口氣,他忽然覺得所謂神明其實也夠悲涼的,被人們擅自信仰,擅自祭拜,最後又擅自拋棄,而祂自始至終不曾要求過一句,也不曾抱怨過一句。不知是動了什麼惻隱之心,許晃居然走過去,伸出一隻手將那尊倒伏的香爐扶了起來。
突然之間,從破爛的木窗外亮起一道閃電,剎時將四周映如白晝。許晃不經意的一揚頭,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他面前的那尊泥像已然沒有了頭顱,而連線著那斑駁半身的,竟赫然是一條冷冰冰的細長蛇尾。
許晃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種怪異之感頓時襲捲而來,就在這時,天空中又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炸雷,他只覺得全身上下的寒毛全都倒豎了起來。再也無心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待下去,他飛快的拿過行李箱冒雨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天公終於作了一回美,他並沒有被淋太久,雨就停了。然而悲慘的是即使現在雲開霧散也沒有用,因為天已經黑了。
樹木叢生的地方到了晚上還是很有些涼意的,許晃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加快了腳步,根本無心去欣賞城市裡難得一見的清亮月光。胡亂走了一陣,他的面前居然真就出現了一個村莊,許晃滿心歡喜的想著熱水熱飯就要往前衝,可忽然間他放慢了腳步,似乎有什麼不對。
遠遠的,村口好像蹲著一個漆黑的影子,雖然月光明亮,可那東西生著滿身的毛髮,根本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麼。許晃沉了沉氣,一邊念著子不語怪力亂神一邊慢吞吞的一步步走過去,試探著叫道:“喂!你是…”
只見那東西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直直的就朝許晃撲了過來,許晃嗷的一聲拔腿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兒還有這麼多力氣健步如飛,滿腦子晃得都是剛才那個人月光下一口慘白的牙。
對了,那是個人。
可他到底是什麼人?等許晃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不覺站在了兩扇黑洞洞的大門前面。仰頭看去,那上面居然森然書了斗大的兩個字——許宅。
許宅?這是我家?經歷了這一系列從前根本沒遇到過的波折,許晃已經連驚訝的力氣都沒了。他伸手推開門,只盼望著出現在眼前的能是笑臉相迎的小丫頭,嗯,老媽子也成,哦不,哪怕是看院子的大爺也好啊…
然而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讓他驚呆了。
灑滿月光的老宅之中,殘垣斷壁的庭院裡竟會開滿了整畦爭奇鬥豔姿態各異的大朵牡丹花。一時間,這裡似乎成為了一個交織起各種時空的奇妙場所,豔麗與破敗相互比對形成一副分外鮮明的畫面,也不知是頹喪的華麗,還是華麗的頹喪。然而無論是結滿蛛網的殘牆還是千嬌百媚的花朵,一切的一切都在靜謐的月光中安靜的存在於那裡,彷彿已經經過了上百年上千年的歲月洗練,即使相懸了天南地北,卻又是一個從來都分不開的整體。
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許晃這時才發覺到,空氣中似有若無的纏繞著一種悠遠而又熟悉的香味。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被這股香味包裹其中了,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氣味,可他不安的心卻彷彿一下子沉澱了下來。
…回來了…
耳畔處彷彿有人在低語。
……你終於……
有人?誰…?
許晃驚異的睜大了眼,可令他驚異的並不是這幽幽的人聲,而是從自己雙眼中湧出的淚水。
鼻樑上厚重的眼鏡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