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尖利的牙齒咬斷,還沒來得及凝固的血液自傷口處緩緩地流淌出來。
白狼看著路易斯,這個穿著奇異的衣服進入自己領地的,能夠直立行走的猿類。
它伸出舌頭來舔舐自己的嘴角,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冷漠的光芒難以捉摸。
路易斯感覺自己的腳就像被牢牢地釘在地上一樣,冷汗順著脖子往下飛速的流淌著,後背一片津溼。
手裡的槍這時候變得出奇沉重,在這美麗威嚴生物面前,槍彈似乎也會汗顏後退。
這是如何的一種大美啊。
路易斯的腦子裡只有這樣的念頭轟轟然的反覆回想著,他宛若呆滯一樣看著這隻獸,沒有動,也無法動。
這時候,熒光棒到了使用時間,淺藍色的光緩緩地熄滅了。
路易斯只覺得自己眼前驀然的暗下來,視網膜還沒有適應這突然之間的黑暗,他已經全盲。
在這種情況之下聽覺相應的變得敏銳,他聽見野獸粗重的喘氣聲。
這聲音漸漸逼近,或許是幻覺,路易斯似乎已經能夠感覺到那濃烈的血腥氣味。
他握緊槍,滿手汗漬。
喘息聲越加的近,路易斯感覺自己的每一條肌肉都不可抑制的緊繃起來。
只是,暫時盲著的他,連這獸身在何處都無法判知。
這時候,他的頭頂忽然傳來破空的聲音。
伴隨著聲音,一道淺淡的月光照射進來,雖然光芒輕微,但是卻足以令視網膜恢復功能。
這時候,路易斯發現白狼已經靠近了自己,卻在這聲響之後停止了腳步。
它抬起頭來,向著空裡發出警告似的嗥叫。
路易斯也忍不住抬起頭,順著月光照進來的方向看去。
他再一次的驚呆了。
那是一隻通體漆黑的大鳥,一雙如鋼鉤一樣的爪子緊緊攫住了粗壯的樹枝,尖利且帶著彎曲的喙在月色下閃著冷光,一雙暗金色的眼睛正冷冷的盯著下面。
路易斯的呼吸再一次窒住,小時候半玩半學記住的那些祈禱文一瞬間翻江倒海。
白狼神創造山河,創造並且照庇人類,同時,他也趕走了在這個世界為惡的黑鷹。
黑鷹在祈禱文裡被指責帶來疾病、苦難以及災厄,它通體漆黑,如同穿著喪服一般。
它是食人的禽類,不論是人類的肉體或者是靈魂,都會被吞噬殆盡,之後陷入永遠的黑暗之中。
路易斯正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這時候,呼嘯的風聲響起,黑鷹揚起了雙翅。
藉著被黑鷹折斷的樹枝間隙透進來的月光,路易斯凝神屏氣的看著這兩隻美麗的動物。
他的雙腿依舊毫無知覺,冷汗將衣衫層層溼透,這一刻他喪失了逃走的勇氣。
不敢走,亦不想走。
他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矯健的動物,眼前的一幕一幕就像最匪夷所思影片一樣,即使戰慄仍舊捨不得閉上雙眼。
黑鷹冷冷的看著地面上蓄勢待發的白狼,脖子上的絨羽直豎,一瞬間身體近似膨大了一倍。
白狼同樣回以冷漠的眼神,它的爪子牢牢地抓在地上,後腿微弓,發出低沉的嗥叫。
路易斯站在一邊,只感覺自己宛若隱形一樣。
汗水自他的髮梢滴進眼裡,火辣辣的疼。
他不由自主地閉了一下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一陣勁風自他身側刮過,路易斯一驚,連忙睜開眼睛。
白狼還是站在那裡,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嘴邊多了些鷹羽。
而黑鷹呢?
路易斯仰頭向上望去,黑鷹的羽毛凌亂,看上去頗是狼狽。
它氣咻咻的蹲在枝幹上俯瞰著沉默的白狼,頸子上有一處的羽毛稀疏,想來是被白狼撕咬所致。
白狼甩甩頭,吐掉嘴裡的鷹羽,仰頭再一次長號。
淒厲冷漠的狼嚎在森林裡響起,樹葉沙沙作響,連這些參天大樹的枝幹都似乎被這聲音所動搖。
而此時,在森林的另一端,隱隱約約有相似的嗥叫聲傳來。
黑鷹的絨羽豎得更直,它試探性的發出鳴叫。
白狼回以嗥叫,而森林另一端也同時有相似的嗥叫和著。
只是那嗥叫的聲音聽上去近了許多。
兩隻美麗的動物在這淺淡月光之下對峙,氣氛令人窒息,這對峙維持了許久,路易斯覺得自己搖搖欲墜。
最後,黑鷹懨懨的選擇了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