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晗宇放慢步子,由跑而走,最後停在了十多米開外的地方。
門頂上有一盞紅燈還亮著,代表著手術還在進行中。
杜晗宇忽然就覺得安心下來,不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他都回來了。
回到這個能呼吸著從同一部合成器裡濾出的空氣的地方,陪著安戈一起等待。
在航空港只是跟他遠遠點了點頭的崔傑他們這時並沒有跟來,接到命令的軍部衛兵也沒有。
這條走廊裡,除了手術室裡的醫療小組,現在就只剩下杜晗宇一個人。
杜晗宇靠著牆坐到了地板上,不遠處雖然有一排長凳,他卻選擇了這個不遠不近的牆角。
就像他跟安戈的關係,從來沒有近到必須時刻緊貼著,也不會遠到看不見對方。
四周的色調一片素淨,這個地方看起來就是一個偏遠後勤點的醫務室。二三十號人的地方還不夠格被稱為基地,所以醫務室也很相稱的只是一個不大的屋子,平時來找那位表情木訥的餘大夫看個頭疼腦熱的後勤兵們都知道,那裡頭有多簡單。除了少數幾個人,沒人知道那間兼作檢查室、休息室和觀察室的手術室裡天高皇帝遠的配備了多少最尖端的醫療裝置甚至是基因裝置,也沒人知道看起來像是因為不太善於交際而被髮配到這種窮鄉僻壤來的餘大夫實際上是梁院長最得意的學生。
能做的準備他們都已經儘量做好,現在,等的只是一個結果。
杜晗宇背靠著牆,自言自語般地說:“你要不醒,我就被蕭岺挖走了,去當最好的試航員。”
沒有人回應他。
能一巴掌拍到他腦殼上讓他少胡思亂想的人還在那個亮著小紅燈的房間裡躺著。
也許,時刻都有可能蓋著白布被推出來。
可是杜晗宇坐在這裡,竟然真的不再胡思亂想,很平靜地微微仰頭看著走廊對面的窗戶。
窗外是漸暗的天幕,看不到太陽,也沒有月亮,只有一片寧靜的星海。
一路上數了幾萬只羊也沒能製造出睡意的腦袋終於慢慢垂了下來。
在一片白牆下,輕輕地打起了眠鼾。
61
61、九、求婚(上) 。。。
電子日誌存檔編號XXXXXXX1197
錄入:杜晗宇
職業:現役軍官
職位:外偏弧區無名衛星迴收點後勤站副站長
安戈的嘉獎令這次下來得很快,就像謝飛說的,又升銜了。
後勤系統裡二十八歲的現役上校,年輕得有些可怕。
不過聽謝飛的意思,如果安戈沒能從手術檯上活著下來,追認的軍銜甚至可能是大校。
而且安戈的保密級別太高,這輩子就是殘了癱了植物人了都不可能讓他退役。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能蓋軍旗,也許還有禮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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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病房裡迴盪著輕柔的室內樂,這是林夕的主意,據說這樣能讓病人舒緩心情。
杜晗宇坐在角落裡削蘋果,覺得起碼維生系統平緩單調的執行聲不再那麼明顯了。
不得不說,他削蘋果的技術比當年長進了很多。
果皮淅淅瀝瀝地落到擱在腿上的盤子裡,有不少還是連著的。
削完手裡的蘋果,看看躺在無菌罩裡的人還沒有要醒的跡象,杜晗宇站起來走到窗邊,自產自銷的拿著蘋果啃了一口。從病房的窗戶望出去就是操場,再往後是回收物堆放場,這會兒都沒什麼人。軍部人員雖然在安戈的手術結束後就撤離了一部分,但回收點的日常工作卻依然沒有恢復,所以別說是杜晗宇這個突然沒有了公務的副站長,就是崔傑、路小易、林夕他們,都是一個賽一個的閒得發慌。前兩天路小易還給手下的後勤兵安排了一次舊艦分解競賽,把能清理的都清理了,所以現在就連堆場上都是空蕩蕩的,乾淨得一清二白。
謝中將的命令是優先照顧好安戈的病情,回收點的大家也很樂意照辦。可安戈現在是睡的時候比醒的時候多,而且無時無刻不被無菌罩保護著,維生系統供養著,無數的儀器裝置監測著,讓人再想要怎麼精心照顧也有種插不上手的感覺。
就像現在,削再多蘋果也只能自己吃。
身後響起推門的聲音,杜晗宇回過頭,看見梁椋夾著電子記錄板走進來。
“快醒了?”杜晗宇知道梁院長這幾天一直都在擺著觀測儀器的小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