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卻絲毫不曾憐香惜玉,又道:“你不打探清楚,貿然闖劍魂冢,驚動妖獸,若非本神及時相救,又是一場禍事。”
“……是。”
勾陳將茶盞重重一放,叮一聲脆響,令單致遠膽戰心驚,“如今為一點意氣之爭,你竟不念舊情,要始亂終棄。”
單致遠聽他羅列樁樁件件恩情,一時怔然,竟被繞了進去。終是半個字反駁也說不出口,囁嚅半晌,方才道:“我不過一介凡人……與你等神明糾葛一深,只怕性命難保。”
勾陳皺眉道:“早已說過,我自會護著,不讓你死。”
單致遠微微怔愣,更以為自己是無理取鬧,微微偏過頭去。
陽光透過樹梢,隱隱黛綠,斑駁落在那小修士肩頭髮頂,眉峰深鎖,臉頰緊繃,只怕當真發了脾氣。
勾陳起身,衣衫摩擦時已緩步行到單致遠身旁,一面安撫揉搓那小修士後腦,柔和道:“若再有任何事端同你有關,我便知會於你,同你商議可好?”
至此,最後一點怨氣也被勾陳三言兩語,驅散得乾乾淨淨。單致遠長嘆一聲,只得就此揭過,抬手去取被勾陳放在石桌上的古劍,“距離宗派大會尚有幾日?我欲將這古劍煉化……”
勾陳卻按住他手背道:“這劍你用不得。”
單致遠一挑眉,徵詢看去,勾陳只道:“我自會為你尋一柄……”見那小修士劍眉微皺,他方才記起適才允諾,便話鋒一轉,“此劍名為龍牙,乃昔日妖皇血逝的本命靈劍。”
他又抬手,一道白光自掌心落下,將那殘舊古劍牢牢籠罩住,“妖皇……衝破封印,逃了出來,如今行蹤不明。”
單致遠動容,一則為這驚天訊息動搖,二則,卻為勾陳驟變的態度,隱隱覺出幾分喜悅。
勾陳見他嘴角微微上勾,不由皺眉道:“妖皇逃脫,凡界恐遭大難,你高興什麼?”
單致遠咳嗽一聲,肅容道:“此事自然嚴峻……我,咳,自是不高興。若是如此,妖皇可是打算尋回龍牙?”
勾陳道:“龍牙劍魂,雄渾酷烈當世僅見,以此鑄劍修道,更如虎添翼。妖皇自然要尋回,你運道雖好,只是此物留在身旁,終是個禍患。”
單致遠心中一動,不由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勾陳手腕,“那妖皇行蹤不明,為何不引蛇出洞?”
勾陳亦是舉一反三,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皺眉道:“不可。”
若是引蛇出洞,單致遠手持龍牙,便是最好人選。只是他怎能放任此人以身涉險?
單致遠聞言,又沉下臉來,“凡間傳聞,妖皇欲屠盡凡人,稱霸三界。這乃干係我等凡人切身安危之事。我等修真者身負除魔衛道的重任,可出力時,豈能袖手旁觀,反倒有損道基。”
那小修士說得振振有詞、正氣凜然,竟叫勾陳反駁不得。
若要一口否決,又怕單致遠氣他獨斷專行,反倒去意氣用事,惹出禍端。
轉念又一想,如此倒可以順水推舟,派遣更多天庭神衛星官暗中保護,倒是一箭雙鵰。心頭雖允了,勾陳卻有些不悅。這小修士愈發猖狂了,長此以往,只怕要爬到他頭上去,日後尋到機會,還要好生教育一番才是。
一念至此,勾陳才道:“龍牙嗜血殘暴,你可有把握剋制?”
單致遠見他語意鬆動,不有得心頭大悅,笑道:“總要一試。”
勾陳便起身,撤下古劍上的禁制,“距離宗派大會尚有九日,明日我再來,助你煉化龍牙。”
單致遠總算如願以償,展顏笑開,拱手道:“小弟等候關兄造訪。”
勾陳又是皺眉,掐住單致遠臉頰,將那白皙俊秀的青年臉蛋捏得變形,“我不在時,不許同關鳴山太過親近。”
單致遠不服,被他捏住臉頰,口齒不清,只能甕聲甕氣道:“天帝陛下有言在先,不許你同我再見面,怎不見你聽從聖意?”
勾陳泰然自若,“萬神譜遇險,我怎能見死不救。何況引妖皇現身之事乃形勢所迫,天帝豈能因一點兒女私情,阻礙公務。”
單致遠眼神斜睨看他,“兒女私情?”
勾陳鬆手,見那劍修白皙臉頰上一點紅印漸漸淡去,又拍拍他臉頰,卻絲毫不覺自己動作狎暱,“我與天帝並無私情,不過是盡臣子本分。”
眼見勾陳要走,單致遠忙上前一步,脫口而出,“若那時……我當真是天帝……你,又當如何?”
勾陳靜默視線,緩緩落在單致遠面上,漆黑眼瞳深邃寧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