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男脩名為黃岩、黑礁,兩名女脩名喚紅葉、白霜。
黃岩人如其名,魁梧如巖,一身褐衫,虯髯牛眼,豪邁一拱手。
黑礁外形黑瘦,極為乾癟,相貌平平,立在黃岩身側極不起眼。
紅葉白霜卻是妙齡少女的容貌,一著紅衫,一著白裙,依稀便讓單致遠想起天方古墓中遇見的杜若青同謝非衣來。
這四名侍從實力深厚難測,遠超單致遠所能查探的範圍,應是金丹以上修為。
神色卻不卑不亢,同單致遠見禮。
隨後靈獸袋中傳來一陣波動,帶有萬般委屈之意。這些時日單致遠忙於修煉,又唯恐阿桃桀驁闖禍,已有多日未曾將他放出來了。
此時便輕輕一拍靈獸袋,巨大黑影呼嘯而出,衝到寶船外。那寶船在千丈的空中疾馳,雖有禁制阻風,卻不阻生物外出。阿桃正得意時,突覺四足下踏空,身形便往下墜去,不由驚慌慘叫一聲。
單致遠不料那畜生如此愚鈍,忙靠在船舷上喚道:“阿桃!”
關鳴山以為他衝動之下要跳船,亦是緊張抓住他肩頭攬入懷中,喝道:“黃岩,去救它。”
黃岩默不作聲,化作一道褐影向船下衝去。
阿桃自最初的怔愣中回神,急忙調整身形,自四隻腳掌下生出雪白祥雲,將它穩穩託在半空,重新升騰至與寶船同高的位置。
怎奈那寶船禁制能出不能進,阿桃吃了個閉門羹,在甲板外繞船亂繞,一面望向單致遠,一面急得嗷嗷怒吼。
單致遠不忍,掩面遮擋雙眼,低聲道:“這畜生……讓關兄見笑了。”
關鳴山爽朗大笑,胸腔震動清晰自後背傳來。單致遠方才驚覺二人姿勢,關鳴山扶著他肩頭,將他大半身軀包容在懷中。
二人忙各自退開半步,各自微現尷尬。關鳴山見機得快,笑道:“你這靈寵生性爛漫,好生有趣。果然物似主人型。”
單致遠聞絃音知雅意,忍不住瞪他一眼,卻見關鳴山笑容促狹,那風流倜儻的神色,隱隱同太羽交疊。不由心頭狠狠一陣悶痛,他為何……在這凡人身上尋找那四神的身影?而後收斂心神,在衣袖下扣緊手指,神色自若道:“關兄說笑了。”
此時黃岩已迴轉過來,開了禁制,同阿桃一前一後落在甲板上。
阿桃嗚咽幾聲向他跑來,更是萬般委屈磨蹭膝頭,叫單致遠好一通哄。
單致遠順勢遠離了關鳴山身側,半跪在那黑豹面前,一面輕輕揉搓阿桃耳根,一面卻漸漸自探寶的熱情中冷靜下來。這一次貿然同關鳴山出行,只怕並非良策。
天庭中庭,仙花靈木鬱郁蒼蒼,灰羽赤冠的妙音鳥正立在籠中,婉轉吟唱。
天帝靜靜斜倚在萬年青竹榻上,閉目假寐。正是日理萬機後,午後小憩的時刻。
庭中一派靜謐。
麒麟隨侍在側,正批閱卷宗。
閱完一批,天乙便再換上一批。
長垣星官便在此時悄悄入內,奉上一片玉簡。
長垣掌三千六百天眼,專司檢視監督之職。
麒麟在玉簡中一掃,正是單致遠在萬渡城中與那關公子相遇之事。麒麟便眉心微微一蹙,並未驚動旁人半分,起身離了中庭。
素來氣定神閒、泰然自若的瑞獸,形色間竟有幾分匆忙,趕回了勾陳殿中,邁入寢殿,下令道:“不可放任何人進來。”
神衛肅容應是。
麒麟便頹然跌坐在殿中,指尖顫抖,血色漸褪。
心中黑色暴虐的惡意有若日益暴躁的巨獸,吞噬神智。
正是開陽的意志。
麒麟眸色漸漸泛起血光,左臉頰亦是浮現出隱約荼白星紋的痕跡,沉聲道:“開陽,不可衝動。”
識海深處,靈力□□,麒麟話語化作道道金色鎖鏈,將那黑色野獸重重禁錮。猛獸怒吼猛力一掙,金鍊寸寸斷裂,那猛獸便要衝出識海。
勾陳太羽麒麟,三人嗓音混雜一處響起,厲聲喝道:“九方荒冥行蹤未明,如今西方封印亦有不穩跡象,若是真魂暴露,導致三界生靈塗炭的罪孽,你擔當不起!”
層層鎖鏈糾纏盤旋,觸怒兇獸,嘶吼聲震盪識海,麒麟眉心崩裂,滲出血來。
凡界有四處天帝封印——東之魔尊,南之鬼王,西之妖皇,北之修羅。皆是嗜殺殘暴,禍害三界之邪物。
歷代天帝東征西伐,終究將其鎮壓,封印起來。
只是天長日久,那些邪物終究能尋到辦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