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溫泉引過來的。
泉水讓弗雷格的身體顫了一下,下意識地攀住銀希的肩膀。
抱著人進入浴池的銀希一下子笑了出來,輕輕撫摸弗雷格淺金色的頭髮,氤氳的霧氣讓一切都變得朦朧,他親吻他的頭髮,「我喜歡你撒嬌的樣子。」
「這又不是撒嬌……」弗雷格靠在男人的肩窩裡小聲抗議。
「我就當做是了。」銀希柔聲說。
弗雷格沉默著沒有反駁。
在幾年前有一個傳奇——暗之劍帝,在吟遊詩人口中被稱為殺戮之神。
到了現在,劍帝銀希已經失蹤三年,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只有自己和少數幾個人知道,銀希一直被關在艾爾倫的監獄底層。
弗雷格的手攀著男人的肩膀,以防自己沉入水裡,男人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背脊,替他按摩,動作溫柔。
殺戮之神嗎?吟遊詩人口中的故事,大都沒有人相信。
可是哪個吟遊詩人開始傳誦的呢?是哪個人開始說劍帝就是殺戮之神……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銀希是這片大陸上留下的唯一神只。
象徵的卻是毀滅和死亡。
「銀希……」弗雷格探出舌尖親吻男人的頸側,如此貼近,舌尖能感覺到溫熱的面板下流淌著的人類血液。
銀希撫摸他的頭髮,然後吻落在他的唇上。
弗雷格抬頭接受。
銀希……就是殺戮之神。
諸神懲罰他的貪婪和殘忍,把他封印在人類的身體中,然後讓他獨自留在這片大陸。
一個人,寂寞的,在這片失去信仰和正直的世界。
黑暗的政治、腐朽的制度、悲苦的人民和毫無信仰的暴徒。
如果——
位元西亞註定毀滅的話……
「那就一起吧,銀希,」弗雷格輕聲說,親吻對方的唇。
一起毀滅吧,隨著這個腐朽的國度。
第四章
弗雷格覲見國王時已經是傍晚,血色般的夕陽在艾爾倫城上漸漸西移。
今天一整天,叛軍都沒有進攻,所有守城將士都鬆了一口氣,但隨即便為即將降臨的黑暗而發愁。
如果卡迪斯將軍回來,叛軍無疑就會遭到前後夾擊,按照時間計算,卡迪斯將軍最快再四天就能趕到。這當然是鼓舞人心的好訊息,問題是,對於叛軍來說,情勢就變得分秒必爭,他們肯定會趕在卡迪斯將軍的鐵騎趕回之前,努力發動進攻,所以之後的戰事只會更慘烈。
國王的意思是,既然銀希被放出來,讓他好好保護艾爾倫就是,別的也就不追究了,畢竟現在守城才是最重要的。
弗雷格從王宮出來,僕從們便小心翼翼地牽著白象過來。
「大人!」
弗雷格回過頭,看到隨從雷爾往自己這邊跑過來。
弗雷格就沒有坐上白象,而是站在坐騎旁等他。
「大人,」雷爾一路喘著氣跑到他面前,「昨天……您、您沒事吧?」
「我很好。」他平靜回答,「你那邊呢?」
「哎呀,昨天太危險了!」雷爾立刻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叛軍們像潮水一樣湧進城門,他們好像早就做好準備,就等著城門開啟一樣。」
「嗯,大概是等路德和那個女法師開門吧。」弗雷格輕輕應了一聲,「發生了什麼嗎?」
「蘭諾將軍的叛變讓守城計程車兵十分動搖,」雷爾嘆了口氣說:「而且昨天早上剛進行過戰鬥,大家的精神還沒有恢復,叛軍一下子衝進來,我們全都手忙腳亂的。」
「的確,」弗雷格點點頭,「誰也不會想到,戰事剛結束,叛軍的首領就進了城,再次進攻……」
「可是,有一件事很奇怪……」雷爾皺了皺眉頭,「明明是叛軍佔上風,但是……他們卻忽然撤退了。」
弗雷格沉默著沒說話。路德是個心思縝密的領導者,一發現情況不對,不戀戰而迅速撤離。很多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迷惑,但那個孩子……卻能做出精準的判斷。
昨天那個策略非常高明。趁大家尚未從戰後的疲憊中恢復,發動進攻,無論是收買敵將,還是隻身潛入敵營的膽識,路德都不愧是一個厲害的指揮官。
弗雷格忽然想起前任的大神官對他說過關於指揮者的事。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領導者,」那個大神官站在神像前,對年幼的他說:「他能看到還未完全展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