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腿一軟跌在地,瞅著那抹身影著實忌恨,他爬起來緊跑幾步追上鈴倌兒,衝著那副單薄身形突地狠狠一撞。
鈴倌兒當即“哎喲”一聲趴在地上,周圍倌兒小廝見狀一陣亂糟糟的笑。
凌晚得意抬抬下顎,瞅著鈴倌兒連滾帶爬再要起身,毫不留情抬起一腳直踢到他心口上。鈴倌兒結結實實捱了一下,捂住前胸面目扭曲,好半晌才抬起頭惡狠狠瞪一眼,一縷鮮血沿著嘴角蜿蜒爬下。
凌晚不再與他多做糾纏,飛奔到翹頭幾跟前,十指大張朝那株蓮花抓去。
指尖還未碰著花瓣,身體就突地被一股力量騰空向後拋去,!地一聲撞在地板上,腳踝處被燙著了似地疼。
凌晚又驚又痛回頭望去,只見秦辰捏著金線另一端,嘴角帶笑,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說來也怪,那金線纏繞之處彷彿掛著無數燒紅了的鉛墜子,又沈又重,燙得驚人,每挪動一步幾乎要用盡渾身氣力,不出三步便大汗淋漓。秦辰在那頭不過輕輕一挑,力道到了凌晚這頭卻驟然加大,幾乎能把人騰空丟擲兩丈開外。
凌晚恨恨咬住下唇扭回頭,搖搖晃晃站起身,再次朝那株蓮花跑去,秦辰一手擎著酒盞,一手拽線又將他薅回來。
周圍倌兒們笑聲更甚,眼見凌晚跌跌撞撞站起幾次要楸蓮花,每每快得手時便被硬生生拖回原處,惹得倒酒的倌兒笑得灑了一榻的酒,打扇的倌兒笑得握不住扇子,所有人都前仰後合東倒西歪。
凌晚眸中盛滿怨恨,奈何狐珠就在幾步開外,無論如何不能甘心。儘管腳踝已被金線燙得紅腫一片,他還是掙扎從地上爬起,顫抖著兩條腿去夠花瓶內的蓮花。
眼見著指尖已經觸到粉嫩花瓣,突然眼前一花,旁邊倏地橫插出一隻手來把蓮花撕扯個粉碎。
凌晚一驚之下順著那蒼白細瘦的手腕向上瞧去,竟是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的鈴倌兒,正死死握著狐珠,露出陰冷笑容的嘴角血跡未乾。
凌晚乍一瞧見自己的狐珠落入旁人手中,眼底陡現殺機,伸手撲上去爭搶,遠處的秦辰冷了冷麵目,不大高興地抽動金線將凌晚薅回來。
“既然已被鈴倌兒搶到手,那便是鈴倌兒的東西,你還有什麼不服。”
凌晚被訓斥不敢當面反駁,只得憋憋屈屈應了,心下卻咬牙切齒恨不能招來小金小銀將這鈴倌兒撕成一條條人肉片。
秦辰徑自牽著繩子上了樓,凌晚再是一百個不甘不願也只得老老實實跟在後面。雪月廳內只剩下一群倌兒小廝,爭著湊到鈴倌兒跟前一睹那顆碧玉圓珠。
鈴倌兒也覺得奇了,那珠子如一團上好的脂膏,觸之溫潤,令人心蕩神馳。他把珠子捧在手心細細打量,碧綠之上彷彿浮著一層水波,逐層波光盪滌出去,綠得自在喜人。
有小倌問:“這顆珠子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呀?咱積香樓玉器古玩收得多了,倒從來沒見著這麼個奇物兒。”
鈴倌兒得意一笑,“管他是個啥呢,秦爺都說價值連城千金難求了,必然是個稀罕物件。”
周圍的倌兒們又是一陣嫉妒欣羨之聲,鈴倌兒更是止不住炫耀,眉飛色舞之時只聽遠遠的落下一道冰冷的話語,硬邦邦砸在地上:“我勸你還是別拿,搞不好,不是凡物呢──”
眾人一愣,循著聲音望去,卻見是紫衣公子扶著樓梯一步一步踱下來。
鈴倌兒當即面色不大好看。
積香樓的人哪有不曉得紫衣公子與鈴倌兒這對宿敵的,遂紛紛抱起瞧好戲的表情,邊張望邊竊竊私語。
鈴倌兒心道晦氣,這紫衣生得貌美無雙,才思敏捷,善詩詞善琴簫,君子傾慕,平日就不知搶了自己多少風頭。現下自己白得了顆稀罕珠子,這人又眼紅說些酸話,他鈴倌兒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遂眼珠一轉,咄咄道:“怎麼,嫌鞭子打得不夠狠,還有力氣下樓?”
紫衣沒有說話,面色冷然。
鈴倌兒見他無言以對,嘴皮子愈發伶俐,“做倌兒的但凡混出了頭,便不用隔三差五捱打受餓,若是遇上好買主,沒準兒還能扶搖直上,一輩子錦衣玉食享用不盡。想你紫衣公子乃京城第一美人,咱樓子頂頂紅的紅牌,若是尋常倌兒,混到你一半名號也能滋潤著過日子了,怎麼你紫衣反倒捱打受苦,落得那麼些個傷,受那麼些個罪?”
紫衣不作聲,徑自走到榻前坐下,端了杯茶水送到嘴邊慢慢吹涼。
“要我說,你紫衣就是這個命,別以為被贖出了樓子就是自由身,還不是照樣兒被人作踐,你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