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既已冷下面目,索性豁去顏面把話說開,“也就只有陸含卿,放下全家誅戮深仇大恨,忍受你囂張跋扈肆意妄為,還聯合秦王爺將逆臣賊子盡殺之,只為你能夠從容馭政。凌晚不是陸含卿,亦做不到那般寬豁大度,只知血海深仇刻骨銘心,不擇手段報仇雪恨罷了!”
言罷狠狠一揮衣袖,大步而出。
幼帝呆怔著癱坐在地,小臉兒掛滿淚痕。不知過了多久,陸含卿的身影出現在門前,手捧陶罐跨進來。
幼帝木怔怔瞧著他手中的物什,“這是什麼?”
陸含卿一笑,“臣特意熬的烏骨雞湯,配了人參、鹿茸、蜂乳、黃!,熬了幾個時辰,都熬化了,給皇上補補身子。”
幼帝淚盈於睫,突然撲到陸含卿懷裡:“朕知錯了,日後再也不會使性子,定當以家國社稷為重,為著萬里江山,為著列祖列宗,也為著、為著……你……”言罷嚎啕大哭。
凌晚強忍滿口血腥回到秦府,細長指甲幾乎掐斷,一雙眼珠熬得血紅。他立在秦府鮮紅牌匾前陰陰笑起來,聲音尖利自言自語,“我當你心急如焚離開京師有何要緊之事,還把我丟在皇宮內院不人不鬼供人把玩,原來竟是替小皇帝尋解藥去了,真好,真好……”
他獨自心懷怨恨咬牙切齒,一顆心幾乎裂成碎片。
秦辰命家僕擺上晚飯,自己手捧書卷坐在窗下等凌晚歸來。這一等,便等到府中點起了燈。
凌晚風塵僕僕回到秦府,換了衣衫跨入屋內,秦辰放下書卷,展顏一笑:“不是說去去就來麼,可叫人一番好等。”
凌晚面目低垂瞧不出喜怒哀樂,聲音倒一如往常順服,淡淡道了句:“對不住秦爺了。”在桌旁坐下。
吃罷晚飯已時辰不早,二人洗漱一番熄了燈上床歇息,天上突然降下銀針般的雨絲,一股涼意灌入屋內。
凌晚在漆黑夜裡空睜著雙眼,窗外雨聲如洪濤湧入鼓膜,紛紛繁繁吵鬧不堪。潮溼水汽彷彿一條冰涼的蛇,順著床腿蜿蜒爬來,一圈一圈絞得他無法呼吸。
迷惘混沌間又墮入夢魘中,周遭是一片荒涼悽蕪的山野枯林。到處都是被洶湧水潮狠狠肆虐的痕跡,陰森腥潮髒汙寒涼,有什麼東西在腳下沙沙作響。他低頭一看,一群蟲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