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個等級。最上層的,是各方面都出類拔萃的進化人,中層,是被稱之為“亞種人”的人群,他們擁有某種方面的特長,卻又不完全稱得上進化人,最後是“普通人”。普通人就是現在已經退化到跑一萬米都能累死掉的人類。他們體能有限,毫無特長,只能做著社會最底層的工作,甚至淪落為人魚的奴隸。
每個階層的巨大差異,讓無數普通人妄想著成為進化人。進化人的非先天性讓不少人看到了希望,人類政府為了維護種群不再退化,同樣鼓勵普通人或者亞種人透過後天鍛鍊成為進化人。可那哪是這麼容易的事呢?高強度的訓練,先天的條件,萬里挑一的難度,都讓普通人成為進化人的道路難於上青天。當死亡率出現了10%這樣的數字時,政府終於開始明令禁止普通人自行修煉成為進化人,而必須透過指定的訓練館來培訓。
可高昂的的訓練費,讓絕大多數的普通人望而卻步。進化人想要維持自己的優越性,刻意抬高了准入門檻,亞種人為了降低普通人帶來的競爭壓力,同樣默許了這樣的行為。沒有任何發言權的普通人,則在幾乎觸控不到的門檻前,沮喪地低下了頭。
即使如此,也有不少普通人在暗處尋找各種途徑成為進化人。黑市的地下拳擊就是其中一條被政府默許的道路。只要成為當年的地下拳王,就能進入軍隊——現在只有進化人才有資格進入。
陶一冉曾經就是地下拳擊場裡的一員。
只是如今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只能默默地蹲在狹小黑暗的房間裡,偷偷地觀看著進化人的訓練影片,自己琢磨著體能訓練的方法。
電視機裡的人有著強健的體格,肌肉卻並不如電影裡的硬漢那樣誇張,然而每一次攻擊,都帶著令人震懾的速度和力道。訓練模式很簡單,都是以肉體搏擊為主,在嚐到過度依賴機械和電子帶來的後果後,人類開始回到最原始的進化模式。
陶一冉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臂在半空中跟著比劃,激動過頭了,後腰撞到床邊,疼得他齜牙咧嘴。
儘管屋子狹小到連伸展都困難,少年依舊練得起勁。只是那瘦瘦的胳膊上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到現在都聚集不起多少肌肉來。
等他看得累了,從房間裡出來時,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這條街並不是海產街,陶一冉的魚店開在一堆蔬果店中間,很是顯眼。
在人魚霸佔了海洋的時代,魚類已經不是予取予求的資源,因而價格也很難親民。
白海城,一個人口僅兩萬的小城,即使是臨海,從事漁業的人依舊不多。人魚對海洋領域的絕對霸權讓大部分的海洋資源牢牢把控在這些武力值逆天的種族手中,出海打漁的人類必須經過苛刻的篩選,才能獲取漁船出海的通行證,而漁船型號和捕魚技術全都被嚴格限制,每次出海,每艘船能拖回來的魚都難以超過一噸。
也多虧如此,捕上來的大魚是越來越多,甚至到了每艘漁船都自覺把網眼擴大,只捕大魚的程度。
陶一冉打工的魚店因為店主是個柔弱的寡婦,自己做不了漁夫,有限的資金也只夠招來兩個經驗一般的小年輕,於是店裡賣的並不是大魚,而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貝類、珊瑚礁區域才會出現的怪魚、或是各種廉價的海產,因此她開店的地方也選在了大眾區域——大部分吃不起大魚的人,都愛來這裡買點海產品解解饞。
唯一的搭檔辭工了,陶一冉只能一人守著鋪子,又是收錢又是處理海味,從下午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收攤,陳阿嬌才匆匆趕回來,數了數他遞過來的並不厚實的錢袋子,掂了掂,還是從裡面掏出一沓碎錢,遞給他:“喏,今天的獎金。”
陶一冉也不拒絕,立刻收進了口袋。
還差一千元,很快了。他在心裡盤算著。
在裡屋洗了個澡,脫掉身上鹹得開始發臭的工作服,換上一件白T恤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陶一冉沒有先回家,倒是繞到了附近最熱鬧的紅燈區。來到一家冷清的酒吧門前,他從兜裡掏出今天老闆娘給的所有碎錢,塞給門口一臉橫肉的保安,沿著酒吧旁邊陡峭的樓梯,一路走到了地下。
與外頭冷清的場面不同,走到最裡頭有扇大門,門被開啟的瞬間,熱鬧得幾乎要把地下室都給炸開的聲浪一下把陶一冉給震得頓了下腳步。
地下拳擊場,幾乎是每個城市都會存在,血腥而暴戾的黑暗場所。汗臭味、煙燻味、震耳欲聾的噪音,但凡是規矩點兒的普通人都難以容忍,然而陶一冉卻享受地抽了抽鼻子。
他非常懷念。
懷念得甚至牙根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