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貓爵描線久了,畫出來的圖也跟貓爵有八分相似,也罷,反正這張插花,我的身分就是貓爵助手……應該說免錢的勞工。
我愈畫愈起勁,原先只想大概撇個草圖,不知不覺已經描好線,貼起了網點……若是時間足夠,我可能會將這張圖畫成全綵也不一定。
的確很久沒為自己畫圖了,以為做美編就能盡情畫畫的我當初到底在想什麼?畫得再多都不是自己孕育的角色,有時難免覺得疲倦。
還是貓爵好,偶爾畫自己的圖、偶爾替他人的作品表現,無論有誰指著他的圖要挑幾百個缺點,我都能提出十倍多的優點反駁回去。
剛為他從不輕言放棄,與所有熱愛創作者一樣,甚至更加的努力。
這不是創作,是我的靈魂。
「靠!——」
畫得正專注,貓爵突然爆出一聲大罵。「幹!趕羚羊啦!」
我被他這句髒話嚇到,手一抖線畫到畫布外頭,以為他的手又不肯乖乖聽話趕稿,連忙扭頭看去,就見貓爵丟開筆,兩手環胸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賭氣似的不肯畫了。
「羚羊的!老子不畫了啦!反正怎麼都畫不完。」
火氣真大,到底發生什麼事?「……怎麼了嗎?」我關心地湊過去看他的螢幕。
「當機啦!挑這種緊要關頭,踏馬的!」
果然是這樣。無論換再新再好的計算機,記憶體4G,4G,雙核心、三核心……計算機當機的機率就跟染上流感一樣,怎樣也避免不了。若剛好又忘記存檔,或是儲存的步驟很前面,那就掰掰哩,一切重來。
這份淒涼,還比不上作家發現文件損毀的心情,據說那可是絕望得讓人想縮在棉被堆裡裝死。
貓爵的螢幕一片花花綠綠的,還在當機卡死狀態,他按了好幾個鍵都沒有反應,氣得想強制關機。
我止住他的手。「先等等,『潘特』不是有自動還原?別急著重開機。」「潘特」是我們慣用的繪圖軟體。
「吼!煩啦!我身體都要畫好了。」貓爵氣得頻頻抖腳,「我忘記我存檔到哪啦!」
「好好好,乖喔乖喔,辛苦啦。」我拍拍貓爵的肩膀以示安慰,畫到一半當機的確會讓人抓狂,其暴走的程度與截稿日數——及當事人睡眠時數,成比例。「Master!」貓爵撲過來,兩手橫過我的腋下,一把撲進我懷中。
我單膝跪在椅墊上,身體比他高了些。「拜託不要再這樣叫了好嗎?」苦笑著輕揉他的雜毛。
此情此景拒絕他太殘忍,被摸一摸抱一抱又不會少塊肉,本鼠還是硬邦邦的好男兒。
「Master,我需要你的親親治癒我受傷的幼小心靈。」貓爵依然故我,摟著我將頭顱往我胸膛蹭,還發出聽起來很假的「咪嗚咪嗚」貓叫聲。
我沒有養過貓,以後大概也不會想養了吧……有這頭大貓咪就已經累得我夠嗆。
幫他接案子,替他跟發薪水的老闆吵架,充當免費助手,時時噓寒問暖,打掃家裡料理三餐,做了那麼多,這頭大貓咪還嫌不夠,非要我將整顆心獻上才肯饜足。
貓這種動物啊,麻煩的緊,偏偏又可愛的讓飼主心甘情願受罪。
「Master——」貓爵尾音拉得好長,細長貓眸滿是期待的望著我,亮晶晶的,哪有一點「幼小心靈受傷」的樣子?
他的睫毛不是挺長,但眼角的形狀十分漂亮,細細尖尖,偏琥珀的瞳色,真像頭貓。平時總盛滿倔傲,可當他專注的望著我,那雙眼好似莫內的畫作,斑斑點點的色彩化作細膩的溫柔,令人渴望一腳踏入其中。
在他的雙瞳中,我的倒影,是否也成為一幅畫?
撒嬌沒用……本想這麼說,拒絕的話語卻哽在喉間,我輕拍他的臉頰,勾起嘴角。
他眯著眼,耍賴似的撅嘴唇,揚起脖子要我給他「安慰」。
唉,無可奈何,我只好在他頭頂親了一親,就當在親頭寵物吧——特大號的那種。「小貓咪乖。」
「喵。」貓爵脖子拉得更長,撅起嘴唇偷吻我下顎,我低下頭正要罵,他溫軟的嘴唇就貼了上來,手抵著我的脖子,讓我貼近他。
這或許叫……養虎為患?
禮拜一,我上班的情緒從來沒有如此低落過……患角膜炎卻被迫要連三天加班那次不算的話。
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我真想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一直被貓爵牽著鼻子走,我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優柔寡斷的個性?很清楚這種情況,拖久了對兩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