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而這裡的主講師——副業為偽證販子的佩金教授,是英俊而年輕有為的、這座小鎮上惟一的持證一級心理諮詢師。
他以微笑有禮的、謙和的姿態目送著自己的學生們離去,在最後走的幾名主婦送來的有些害羞的眼風裡,保持著不讓紅暈上臉的優雅風度,直到最後門關上時發出喀喇的輕響,他像是到期的彈簧一樣砰地鬆弛下來摔進椅子裡。
“所以說,心理諮詢師什麼的……太特麼鴨梨了不適合我啊!”
有輕微女性恐懼症的年輕有為的佩金教授,覺得這一項說得好聽叫排解心靈說得難聽叫沒事扯淡的活動,實在不能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現他的人生價值。他無可抗拒地喜歡與他身份截然相反的隱秘的、帶點危險性的副業,覺得那就像假面舞會一樣刺激。
這麼說來,昨天的那兩個傢伙,後來怎麼樣了呢?那筆生意他們還做不做?
莫名地有些想見他們。那種自在的、毫不掩飾也無法掩飾的,只屬於無法地帶的專橫跋扈、自由散漫,是這座城市的人格中普遍缺少的養分。
看先前那反應,應該是莫比迪克的成員吧。
想了想,佩金將自己蒐集的、近期的一些莫比迪克的相關資料拷了盤,打算順著自己那天的路線,去碰碰運氣。知道了這樣的情況之後,他們應該更著急回去才對。他又有點好笑:我幹嘛這麼熱心做倒貼的生意?
——也許是想家了也說不定。
一面沉浸在發現自己殘留著名為文人的思鄉情懷的欣喜與感慨裡,一面穿著自己的外套下樓的佩金,在邁出樓道陰影的一剎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背後有什麼猛地襲來,他裝作蹌了一步,身子一滾,頭上那一道風就兜了個空,沒捉到他。三步並兩步跳到花壇的臺階上,他弓著身子,將嗓子拉的很大聲:“喂,搶劫麼?這裡可是監控區!”
有個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傢伙,從梯道的左側轉出來。隱約覺得有些來者不善,他縮了縮身子,想要尋找機會拔腿就跑,身子剛一動,脖子上就被尖銳的東西刺住了。
“教授,別走那麼急嘛,打個商量。”
背後傳來森寒的聲音。佩金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感到那銳利的物事從喉嚨的血管上慢慢地劃過,令他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那人的手指嗖地上翻,夾在手指間的物件倏地出現在眼前——並沒有意想之中的銀光閃閃的刀刃,陡然在視網膜上放大的人物影象反而嚇了他一大跳。
“這個人,最近有聯絡過你吧?”
誰?……
視網膜上強迫放大的影象並不是熟悉的模樣。神情冷漠的、穿著白大褂的棕膚男人,蓄鬚紋身,和他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看起來像是在玩變裝遊戲。“我不認得。”佩金老實地說,還補充了一句,“這麼特別的人,我要是見過不可能忘記的啦。”
對方似乎是被他誠懇的語氣所打動,勒緊他的手腕稍稍放鬆了一些,用勸誘的口吻說道:“你最好再想想。也許只是不記得了……我們有情報證明,他最近和你接觸過。”
“嗯……”佩金鎖著眉頭,裝出一副思考的模樣,“既然你這麼說的話,好像也有點印象……對了對了,好像那天是在那裡——”他站起身朝著一個方向指,示意要指給挾持他的那個瘦高男人看,在他目光剛一轉開的剎那,便腳底抹油,拔腿就逃。
“鬼知道你們要找的是WHO!說到底關我啥事!你們是誰啊!?”
在這兒這幾年不是白呆的,哪裡高一個坎哪裡低一個窪他記得清楚,轉過左邊陳舊的鐵柵欄,踩著被歲月磨得光溜溜的斜坡滑下去,前頭就是鬧市場;眼下是散市的時間,他踩著一片菜葉就手舞足蹈地從爛泥灘上滑過去,唔呀呀叫著隨手帶翻了兩個瓜果鋪子,圓溜溜的障礙物滾了一地。
“媽呀!”“我靠!!”“……嚓——剎不住!”“嗷嗷——”“我勒個去的鬧不住啊——”“停!!……”“呀嘞!~……”“讓一讓!讓一讓!!啊——”“——砰!”
直撞南牆。
路人甲:“剛才的好像是佩金教授?”
路人乙:“怎麼可能!肯定是那個叫企鵝的混小子……”
剛從地上爬起來喘口氣,下巴連著脖子都被手杖的彎鉤柄勾住了,矮牆頭上蹲著剛剛瘦高慘白的傢伙,正用好笑的眼神盯著他。“沒用的——”然而熟稔心理學的佩金老師,在他的宏論發表之前就丟了個白眼,一溜煙地從牆根跑走了。
氣已經接不上,腳跟也直髮軟;就在他快要感慨書讀多了就肩負著歷史的重量和難以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