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哭笑不得地看這鐵漢站在那兒對著自己瞧,也不說話,也不進去通傳,無奈道:“傳甲,你這麼盯著看,是說我臉上長蘑菇了麼?”
他雖是言笑晏晏,語氣也平和,鐵傳甲卻聽出那語聲竟有些中氣不足,這才發現小惡魔一般的憐花公子原來是生了病。
通常這個時候李夫人應該是正在午睡,鐵傳甲便到園子裡去尋小公子。
李尋歡正對著個靶子練飛刀。他年紀雖小,卻喜穿一身白衣,映的一張臉更是粉粉一團。好在那飛刀也練得有板有眼,刀刀出手都正中靶心,讓人倒也不敢小看了這小小男子漢。
他此時站在婆娑的樹影裡,透下來的斑駁陽光灑在身上,煞是惹人眼。
聽說王憐花來了,李尋歡飛刀一扔,跟著鐵傳甲迎了出來。
坐在一邊等表哥練完功夫好陪自己玩的小姑娘,一看計劃泡湯,竟是白等了一上午,撇著嘴跟在後面。
李尋歡回頭道:“表妹不要跟著,去喊母親起來,就說有客到了。”
畢竟是在別人家,沈浪不好抱著王憐花進門,只得等在外面,見過主人了再趕馬車進門。
卻沒想到出來的是個小小少年,十歲上下的年紀,卻已經出落得龍駒鳳雛溫文爾雅,一雙靈動的眼睛就像是春風吹動的柳枝,又像是夏日裡烈日下的奔騰的海水,充滿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小小少年看到王憐花,緊走兩步,一躍就上了馬車,道:“聽說你病了?”
他比王憐花小了將近十歲,卻連個敬稱都沒有,可見很是熟絡。
王憐花笑道:“兩年不見,二公子越來越不像話了。見了客人也不知道往屋裡請,這李家書香世家,到二公子這裡,怕是……嘖嘖……”
李尋歡畢竟年紀尚小,被他一激,撇嘴道:“少來!要說唸書,你可不一定比我念得好。看你這樣怕是走不了路了,麻煩這位大哥直接趕車進去吧。”
王憐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這位大哥,還不趕車?”
沈浪看他笑得開懷,也不介意被當成了趕車小哥,燦然一笑道:“多謝。”
李尋歡自然看出了端倪,道:“王憐花,有朋友也不介紹給我麼?”
王憐花道:“你好好喊聲哥哥,便介紹給你。”
李尋歡斜睨他一眼,施施然對著沈浪拱手一揖道:“閣下儀表堂堂,想必是位聞名卻未曾見面的人物。在下李尋歡,這李園的主人便是家父。”
沈浪看這小小少年禮數上來了也算得周全,又不似火孩兒那般人小鬼大,心下感嘆今後必也是個不凡的人物。當下認認真真回禮,笑道:“小公子客氣了。在下沈浪。”
李尋歡當然聽說過沈浪。他雖然聽從父親的安排在讀一些書,但一副心思卻幾乎全都撲在日日苦練的飛刀上。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大好男兒,自當快意江湖。
所以當沈浪名噪天下的時候,小小少年當然也心嚮往之。但饒是如此,李尋歡也只是淡淡一笑,道:“原來是沈大俠。幸會。”
其子如此,沈浪自然也猜到那李夫人必也不會是一般的凡俗女子。
但甫見之時依然驚豔。
倒不是說這已入中年的女人一張臉生得有多美,畢竟,縱使駐顏再有術,到此等年紀,五官身姿也比不上妙齡的少女。
沈浪驚豔的,是她的氣質。
不動時如空谷幽蘭,動時卻像盛極了的鳳仙。
她午睡剛起,雲鬢尚有些蓬鬆,卻毫不介懷。
走路很快,跟在後面的林詩音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來。
見著王憐花,也不端長輩架子,打趣道:“憐花憐花,今日卻要被花兒憐了麼?這生了病,看起來更像是個小姑娘了。當初真不該攔著,讓平兒娶了你才是。”
如此看來,這女子不但是不喜歡京城的喧囂,想必也不喜歡漢人的繁文縟節。
饒是長輩,王憐花卻並不拘謹。牽了沈浪的手幽幽嘆道:“探花郎千金之軀,憐花一介草民哪裡攀得上?沈浪,來,見過李夫人。”
他突然如此坦然大方,沈浪都嚇了一跳,那李夫人卻只是短短一怔,便笑得前仰後合,道:“你個小鬼!我算是敗給你了。進屋進屋。”
當下寒暄幾句,王憐花也不賣關子,袖子一撩,便露出手臂上赫然一條紅線。
李夫人杏目一瞪,道:“胡鬧!這一線牽本是下給女子的,卻是哪個這麼惡毒,用在你身上?”
王憐花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