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道:“你怎會在此等我?”
東方不敗篤定道:“你會來。”令狐沖道:“是,我自然會來。可是我來此的時間,你如何拿捏得準?若我先遊山玩水一番再來大理,那東方你不是會等待許久?”東方不敗低低地笑了一聲:“你視武如命,離了華山定會直接往大理來,絕不會有半點耽擱。”
令狐沖不語,心下知道對方說得極對。他想去之處,無非汴梁與大理。汴梁是他前世所生所長之地,如今閒下來自然要前去看看,說不得還可見到自己兄弟的後人;然而大理卻是藏有逍遙派武學之處,那就是自己一心所求、甚至可說與性命同等重要。相較之下,自己便是先行來了大理。
慢慢回過身,在黑暗中與對方正面相對,令狐沖道:“你來,是要親手殺我?”確認了這不速之客是東方不敗,令狐沖卻不敢放下心來;或者說,因為是東方不敗,他才更要警惕。
這人可會因為自己的冒犯而下殺手?但凡上位之人,都不喜被人冒犯權威的感覺。自己使緩兵之計在先、違約潛逃在後,在東方不敗心中怕是已被判了無數次死刑。這人對自己有意不假,可是那愛意能否壓過上位者之心卻是未知。
又或者……這人可會因為自己的推拒而下殺手?以自己對東方不敗的瞭解,這人從來唯我獨尊,對於想要的東西怕是隻有“得到”與“毀掉”兩種可能。自己的沉默、詭計、潛逃,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自己的拒絕之意來,更何況是東方不敗?
對方沒有答話。與此同時,山洞中的氣卻是慢慢流動起來,隱隱透出肅殺的意味——這便是以行動回覆了自己的問話。
令狐沖暗歎:自己與這人相識就是劍拔弩張,二人相交十數年,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原點。其實,論武功令狐沖自然不如東方不敗,論情意他又如何想與對方性命相搏?可是如今生死關頭,拼不拼命已由不得他!
與東方不敗相鬥,本無勝負之說、只有死得快慢之分;然而在這黑暗之中交手,東方不敗的經驗怕是不如自己豐富,加之洞內寬闊,自己的長劍也有施展的餘地。只需先發制人,說不得就有一線生機。打定了主意,令狐沖甫一提劍便是殺招盡出,半點餘地也不留。
“好劍法。”才聽得對方讚了一聲,令狐沖便覺一道冷風直指自己咽喉。若是與旁人對決,他說不得會迎勢而上揮劍砍之;然而對方是速度甚於自己的東方不敗,令狐沖自然不敢冒險,只能飛身後撤、躲過對方攻勢。
他步法固然快,可惜東方不敗快甚於他。聽到二人著地之聲幾乎不分先後,令狐沖不由心中一沉:剛才先起身的可是自己,這人卻是同一時間追到自己面前;幸而這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否則自己定然死得極慘。心念一轉,令狐沖索性藉著自己在黑暗中的優勢多次佯攻,指南打北、指東打西;他出劍雖是攻勢,然而一招一式皆是為了阻止對方近身,總觀戰局,他才是處在守勢之人。
“好戰術。”令狐沖又聽到對方在輕笑;突然一聲脆響,手中長劍已然折成幾節、自己手中斷劍只餘幾寸鋒刃。——竟是被東方不敗以內力隔空震斷的!
令狐沖輕聲喟嘆:自己劍術再好又能如何?這人單憑絕高的內力便可壓制自己。下一刻,忽覺下巴被人捏住、口中被塞了一粒丸藥;想要吐出已經來不及,令狐沖不由大聲問道:“那是甚麼東西?”
東方不敗燃了火折,藉著亮光,令狐沖清楚地看到了對方面上譏諷的冷笑。只聽對方說道:“要你服從本座,還能是甚麼藥?”令狐沖不由臉色一變——饒是他平素再如何冷靜,現下他也無法讓自己鎮定了。
那藥……是三尸腦神丹?瞬間,令狐沖只覺得寒心徹骨,涼意直達指尖。在黑木崖時,他曾見過教眾發作瘋狂的模樣;服此藥者,定會生不如死。
咬了咬牙,令狐沖忽然提起手中那截斷劍橫向頸間。利刃才劃破皮肉,令狐沖便覺手被人大力握住,手上一疼,斷劍便落了地;同時,身子也陷入了一個懷抱之中。
似是沒想到對方會在自己面前自盡,東方不敗話中透出怒氣的同時竟也有一絲慌亂:“因為這等小事,你就要去死?”令狐沖回以冷笑:“你餵我吃那種東西、迫我服從你,不就是要逼我死?”
“那不是。”這話一出口,令狐沖立刻愣住。東方不敗又道:“本座想讓你陪我回去不假,但將那種藥餵給你,本座怎麼會捨得?”
這話雖然很讓人心暖,令狐沖卻覺得羞憤交加:這人擺出一副逼迫的姿態,分明就是有意誤導自己!自己方才尋死覓活的模樣,定是讓東方不敗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