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辦?”聶意對唐巖其實還挺有好感的,除卻他是聶一凡的朋友,還因為他真心幫過自己。
“我能怎麼辦。”唐巖淡笑道:“我說了,我不對這個世界抱有希望,自然也不對路程抱有希望,他死了,我也不用瘋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我以為你會自殺,你不是很愛他麼。”聶意說。
唐巖挑眉輕飄飄道:“愛他就要跟他一起赴死嗎?雖然我不知道在這個全面淪陷的世界裡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可我知道自己不想死就夠了,活得再累也要活著。”
聶意懨懨地趴在桌子上不說話,唐巖起身離開:“晚安先生們,事情總會好起來的——雖然我一直覺得這是句最大的謊言,但我想你們願意相信。”
“他……”封恬張了張口:“他說的對……”
霍克白牽過封恬的手,將他拉過來抱在自己懷裡。
封恬岔開話題道:“你那天為什麼沒有回來?我等了你很久。”
聶意道:“我從一個坡上滾下去摔暈了,晚上才醒,回去找你你已經不在了。”
他輕描淡寫,把中間發生的事略過沒提。封恬感嘆陰差陽錯,不過幸好他走後不久就被霍克白找到了。
他們聊了一會各自身上發生的事,聶意臉色很差,他沒坐一會就離開去了隔壁,靜靜站在黑暗裡,看著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霍克白安置好封恬等他睡著也進了隔壁,拉了一張椅子坐在牆邊,靜靜等著。
聶意爬上床上,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躺進去,抱著蒼生一動不動有些寒涼的身軀開始控制不住的晃神,這一晃天就亮了。聶意靠在蒼生身邊發愣,聽著他若有似無的呼吸,腦子裡一片空白。
清晨光線薄弱,屋裡灰濛濛的。
忽然咣啷一聲,手銬敲打的床頭的鐵柱上發出聲響,聶意馬上回過神,微微支起身體看著蒼生,霍克白也立刻站起來想把聶意拉走。
聶意抬手製止,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蒼生。
蒼生不知是要醒來還是想翻身,他左手被拷在床頭,不能隨意亂動。他滿身都是汗,發出無意識的悶哼,拽了拽左手沒拽動,但也沒有醒來。
“他發燒了。”聶意摸著蒼生的額頭說,“屍變前,會發燒嗎?”
“不知道,我沒特別注意過誰。”霍克白說,“你別離他太近,我去醫務室找藥。”
聶意下床去擰了毛巾擦去蒼生臉上和脖頸的汗水,然後洗了洗,敷在他額頭上。
霍克白給蒼生注射了一劑柴胡注射液,“應該是傷口引起的,身體的習慣抗性。”
蒼生只有這一次反應,之後便是動也不動的沉睡。
令人煎熬的漫長白天開始了,秋風蕭瑟,天氣越來越乾燥發冷。
聶意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打瞌睡,過了24小時,蒼生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霍克白把自己的劉海掀上去,在腦袋上紮了個金色的揪,他拎著一瓶水進來碰醒聶意,然後試了試蒼生的額頭,已經退燒了,觸手的面板甚至有些發冷。
“去休息會吧,我來看著。”霍克白拉過旁邊一張凳子。
聶意揉著眼睛道:“我正在休息啊。”
“那個姓唐的,給了我們一份首都地圖。”霍克白說:“等遊隼的事情解決,我們就走。”
聶意點點頭,擰開水喝了一口。
他們正說話間,忽然哐啷一聲,手銬敲在床頭的鐵欄杆上,蒼生的左手動了動把房間裡兩人都嚇了一跳。
霍克白騰地站起來,站在床邊觀察著蒼生。
他們都能聽到蒼生慢慢加急的喘息聲,有些悶,有些粗重。
聶意覺得胸口一陣窒息感湧上來。霍克白對他道:“快點下來,他快醒了。”
“他沒事啊,你看他的眼睛在動。”聶意說著伸手覆在蒼生的雙眼上,觸覺敏感的指尖能清晰的感覺到蒼生的眼球在輕微地轉動。
“安全第一。”霍克白把聶意的手拉回來。
聶意感覺指腹一癢,蒼生睜開眼睛的時候睫毛刷過他的指尖。
“蒼生?”他醒了,聶意聲音飄忽不定地喊了他一聲。
蒼生一言不發地伸出右手,抓住了聶意近在眼前的手腕,力氣大得抓得聶意有些發痛。他的動作很緩慢,顯得僵硬,像是……沒有意識的喪屍。
聶意憋著一股洶湧而來的崩潰情緒。
霍克白迅速抽槍,開來保險指著蒼生的腦袋,他的食指在發抖,無論如何都開不了這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