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趁著他還很健康的時候,儘早幫梅魯做好一切準備,這是這兩年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
易時煊抬眼看向葉特,目光在葉特臉上稍微停頓了片刻,隨後就微微點了點頭。
因著易時煊方才那稍微停頓的目光,葉特收了收神,一抹自嘲快速掠過眼底。都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才真正覺得內疚,真有些虛偽。跟那些人周旋久了,竟然連他自己也有開始跟著改變。
易時煊斜眼看了葉特一眼,嘴角嘗試著勾了一抹職業性微笑,還好不是很難。這場婚禮雖有些好笑,但他卻是不想讓那個心思單純的梅魯受到任何傷害。說不清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但他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或許正如他跟梅魯所說那般,他喜歡梅魯也說不定。但喜歡不代表愛,梅魯那樣單純善良的人,確實很容易讓他喜歡。
他曾經也有過那樣的青春,只是現在都成了過去。也許真的是他心裡渴望身邊有那樣一個人,可以輕鬆地談天說地,笑便是笑,哭即是哭,不加任何的掩飾。
“那我們走吧。”葉特的聲音逐漸變得哽咽,他也說不清他現在這種複雜的心情。
唯一的兒子要結婚了,本該是很高興很開心的事。可一想到梅魯,他心裡就不斷湧出那種難以言說的苦澀。兩年了,他獨自一人撐過的兩年,到底是有多麼難熬,此時此刻再回想起來,眼角逐漸多了一抹溼意。
易時煊抬眼看向葉特的時候,就見到他眼中那抹苦澀。不禁想起那人離開後,家裡就只有他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那段時間。母親都是偉大的,而到了這兒,父親同樣是那樣偉大。
若是讓他站在葉特的角度,他想他肯定做得不及葉特。他平生很好佩服誰,可葉特卻讓他從心底佩服,對孩子無私的愛,全都出現在他的身上,只要用心看過葉特這種無私的人,相信都會有所感觸。
“走吧!”此時,易時煊也不知道該跟葉特說些什麼才好,只好平靜地回應著他方才那句話。
葉特看著轉身面對房門,隨時準備跟在他身後走出房間的易時煊,閉了閉眼,將眼角那抹溼潤收進眼中,那樣的淚水並不適合今兒這種場合。
易時煊在這個世界是孤身一人,就由葉特領著他到了婚禮的現場。
當葉特帶著易時煊踏入婚禮禮堂之時,那些受邀而來的媒體記者急速舉高相機,攝影機拍攝著剛剛進門的易時煊。
無數閃光在眼前忽明忽滅,易時煊嘴角仍然勾著那抹微笑,不誇張也不刻意,恰到好處地掛在嘴角。
卻是在這些閃光燈照耀下的一瞬間,腦中突然閃過各種畫面,那個世界的種種,這個世界的重生。就像是前生今世那樣,帶著記憶經過不同的世紀。
琉璃眼眸清晰地印在腦中,那人紅著眼眶的委屈,那人興奮地搖著尾巴向他撒嬌。其實早就刻在了心裡吧!不然就不會在這一刻想起這些,那樣明晰而輕快。嘴角掛著的淺笑漸漸擴散,眼底浮現一抹真摯的笑意,墨黑如玉的眼珠瞬間閃過一抹流光。
身穿白西裝的易時煊從莫林身邊走過,抓著相機的莫林霎時一滯。剛才看到這人的黑眼珠之時,他以為他是認錯了人,當這人從他身旁經過,昨日那種熟悉的冷然氣息迎面而來,他才確定這人真的是昨天在電梯裡遇上的那個雌性。
昨日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這人不知道是上了幾層樓,而他也剛巧被梅魯旁邊的瓦尼爾絆住,並沒有空餘的機會去找找那個僅見過一面的雌性。
原來,他就是要和梅魯結婚的雙黑,本以為就算是雙黑,也只是一個家世背景都很普通的雙黑。
可就是幾眼的時間,他已經知道這個並不是一般的雌性。如葉特所說那樣,真的是位很珍貴的雙黑,他周身散發的那種冷然氣質,並非別的雌性可以比擬。
想起易時煊進門的那一瞬間,莫林突然發瘋似地翻著剛剛拍下的照片,他記得易時煊當時露出一抹很不同的微笑。抓著相機的兩手控制不住地顫抖,內心狂亂得想要狂吼一聲,好讓那種窒息的感覺從此消去。
不是這張!不是這張……
莫林重複著否定剛剛拍下的照片,全部照片看過一輪之後,卻並沒有看到他想象中的那張照片。莫林不信邪地重新翻找一遍,他不可能會漏下那一瞬間。
直到又重新翻了一遍所有照片,還是沒有他想要的那張照片,莫林看著相機茫然失神。他怎麼可能會錯過那一瞬間,那到底是個怎樣的笑容呢?
易時煊抬眼注視著正在前方靜立地等著他的梅魯,眸中一絲驚訝緩緩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