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迷迷糊糊地鑽了出來,鬼契麟詫異的聲音並沒有出現在耳邊,但是他卻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穀雨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茶杯,又以緩慢得如慢動作般的速度轉過頭去。見到床上那人,穀雨的臉都白了下去。
第一次見鬼契麟時,他就像仙子一般從容淡定,深藏不露,可今天,鬼契麟坐在床沿上,一隻手吃力地撐著床,另一隻手放在胸口,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上的汗漬如細小的米粒般從紅潤的肌膚中冒出。鬼契麟如柳葉般的眉毛反常地皺緊,可眼角邊的絳色痣卻依舊耀眼。
穀雨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被鬼契麟的樣子嚇到了,心裡有個聲音在勸自己趕快跑,可腿卻不自覺地往床邊走去。
他沒事吧,為何他喝了茶水,會產生這種反應?我放的明明是扶頭酒啊。
穀雨瞬間睜大了眼睛,有一種做錯了事的錯覺。
這些酒中,只有扶頭酒是有酒味的,而剛剛放的……
穀雨甩了甩腦袋,想都沒想就轉身往門外跑去。
可就想預料的那樣,穀雨沒跑成,只覺背後一股力道隔空襲來,劇烈的抽痛從後背貫穿到前胸,穀雨根本沒有調整的機會,腿一軟便趴在了地上。
隨後,一雙白靴子落在穀雨眼前,儘管步子不穩,卻依然有著自己的風度。
只是,穀雨眼睛一花,胸口又是一陣鈍痛,鬼契麟的腳狠狠踢在痛處。
穀雨硬是承受下那一記,還未回神,小腹上又被擊中,隨後,拳頭和腳踢就像落雨般砸在自己身上,那力道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鬼契麟臉色依舊不好看,豆大的汗水從形狀姣好的臉頰上滑落。
神情依舊優雅,但手上的動作卻像是要將地上的孩子打死。
鬼契麟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打他,他分明可以用法術或者直接讓手下將他拖出去亂棍打死,但他覺得,只有這樣,他才能解恨,才能撫平自己心中的抑鬱。只是,他錯了,就算將地上的人打死,他也不能解恨,反而,給自己留下抹不去的傷痛。
穀雨的臉上,已經有了淤青,鼻子裡、嘴角下也都是血跡,他從沒遭受過這般毒打,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要遭受這樣的疼痛,但他根本沒有力氣去反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並不知道……放放過我,求你……”
穀雨吃力地求救,但那人根本不聽,毒打仍在繼續。
一記拳頭落在穀雨的腹上,穀雨的喉嚨一陣腥澀,鮮血脫口而出。
穀雨的意識終於模糊,他的頭耷拉在地上,口鼻中盡是血。
鬼契麟似乎是真的累了,他的臉色愈發難看,捂著胸口的手也加緊了力道。
“來人。”
不響的聲音,卻依舊威嚴。
不久後,幾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尊主。”
鬼契麟坐在床沿,胸口起伏:“把這個人扔到毒庫裡去。”
“尊主,你怎麼了?”
鬼契麟扯住衣襟,狠狠道:“滾!”
漆黑的洞穴中,叮叮咚咚的水滴聲打在石壁上,發出陣陣回聲,空曠而又駭人。
穀雨縮在洞穴的一角,受了傷的眼睛緊緊盯著石壁上緩緩蠕動的獸物。
那都是些蟲蛇毒蠍,他們正在暗處搜尋著獵物,只要一發現食物的氣息,他們就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咬斷他的喉嚨,吞噬他的血肉。
穀雨已經幾天未曾閤眼,他只是警惕地注視著那些怪物,以便在它們發現自己時還能做出一些反抗。
穀雨很困,意識正在一點點褪去,仙者的神力在此刻顯得毫無用處。
水滴落到泥中,帶著爛泥又濺到穀雨滿是傷痕的臉上,很髒,但他卻沒辦法避開。
洞中陣陣腥臭味,像是人血的味道。空氣的溼熱讓穀雨作嘔,可胃裡卻沒什麼好吐的。
這幾天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當然也沒有食物和水,口渴時,他就用遍體鱗傷的小手,從巖壁上接一些水來喝,雖然有些雜質,但對穀雨來說卻像是甘露。
飢餓的胃部在叫囂,前胸已經乾癟。
他就像是一隻渾身是傷的小兔子,睜著驚恐的雙眼,緊緊窺伺著周圍。
意識渾濁中,穀雨想起了瑭衍。他曾經在他的懷裡撒嬌打滾,受盡寵愛,從不曾餓過肚子,不曾遭受過毒打,每天吃好的,穿好的,小時候被捧在手心裡,長大後又享受著別人得不到的特權。
他還常常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