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陰影壓得我抬不起頭。
我溼漉漉的,狼狽至極。
“咔”地一聲,他刷卡開啟房門。
他沒進去,側身,對我說:“進去吧。”
我按照他的吩咐做,卻抖著身體,努力想把自己縮到最小。
我覺得冷,由心而發的冷。
進房後,我渾身都滴著水,不敢往床上坐,只能無措地站在兩張床的中間。
“我的衣服你不適合,將就穿這個吧。”他從衣櫥中取出酒店備的睡袍,遞給我。
“謝謝。”
我接過,卻仍傻傻站在原地,好像沒有人告訴我怎麼做我就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看出來了,“尉遲,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
“——哦,哦。”我點點頭。
把睡袍掛在牆上,我脫下溼衣服,開啟灑水器。
“嘩嘩”的水柱像剛才下的雨。
我一個人坐在火車站的臺階上,樣子一定很詭異,所以才會沒有人願意帶我走,連人販子都不肯來騙我。
我就這麼坐著,雖然覺得痛、覺得冷,但是沒有辦法,我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就在我什麼都不想,蜷坐著任風吹、任雨打時,他的腳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尉遲衛?”
他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動作緩慢地抬起頭,看著他英俊的臉,花了好幾秒才想起這人是誰——
“林清麟?”我好像笑了,又好像沒有在笑。我察覺不出來了。
估計是我老年痴呆似的反應讓他覺得奇怪,明明是話不多的人卻多管閒事地問我為什麼坐在那?為什麼一個人?為什麼不回家?
他問了好多,因為我一直不肯回答。
我不想承認“我沒有家可以回了……”,那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可悲。
可惜還是會被聰明人猜出來的,林清麟就是個聰明人。
他也沉默了。
“……要不要跟我走?”他說。
我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還下著雨,我希望他沒有看到……
他又——怎麼可能沒看到呢?
“叩叩”,門響。
“尉遲,你進去半個小時了。”
我張嘴,想說話,水流卻鑽進嘴裡。
無措地大口大口嚥進肚子裡,我用空出來的口腔答道:“馬上就好!”
關掉灑水器,我匆匆擦乾身體,套上睡袍。一開啟門,有熱度的空氣撲面而來!
林清麟開了空調暖氣?現在是夏天——
林清麟打量了我兩眼,動作細微地皺眉(?是在皺吧):“你洗的冷水澡?”
“呃。”我像個孩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做了錯事。
我低垂的視線看到自己的面板微微泛紫——我是傻瓜嗎?還是無可救藥的笨蛋?只會惹無盡的麻煩,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難怪也沒資格照顧別人……
“過來。”
我走過去。
“坐下。”
我在床沿坐下。
直到“嗡嗡”的聲音響起,我才發覺林清麟是要幫我吹乾頭髮——林清麟是會替人做這些事的人嗎?不過,此刻要是我自己來,的確很可能直接在頭上砸個包。
空調吹出的熱風,吹風機吹出的熱風……我的身體慢慢恢復了知覺,開始感覺到溫暖——
這些,以前是我幫阿悠做的呢。
想到阿悠,痛覺也開始甦醒。
頭髮差不多幹了,我想對林清麟說“夠了”,卻又希望“溫暖”能持續得再久一點……
據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確有其事的。因此,我竟然會害怕自己無意識的夢囈。當我睜開眼的一瞬,我立刻清醒。
……奇怪的是,我記不起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你發燒,睡了一夜。”一隻手拿掉我額上的溼毛巾。
我摸摸自己感覺少了點什麼的額頭,轉頭看向他,林清麟。
“你——照顧了我一夜?”雖然他看上去沒什麼倦色,但我就是這樣直覺。
林清麟沒有回答,他轉身:“我叫了東西,起來吃。”
依言從床上爬起來,我一轉頭,在床頭櫃上發現疊好的衣服。
是我昨天在雨中淋溼的那身,一定是林清麟讓酒店拿去幹洗了。
心裡感激他為我做的事,默默穿好衣服,直到洗漱出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