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
等他們的身影沒入了城門中,穆青鋒也出現在了這城門外,看著那兩人牽手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正想抬步追上那兩人,穆青鋒突然目光一凌,望向了城牆上的一個角落。
那角落暗影中躲著一個人,似是也察覺到了穆青鋒的目光,竟不躲閃,反而從暗影中走了出來,趴在牆頭上俯著身子也看穆青鋒,甚至朝他笑了笑。穆青鋒見那人一身道士打扮,不記得何時認識過這般人物,便快步入了城門,尋了個僻靜角落,飛身也上了城牆。
那道士正夾著拂塵,抱著一個葫蘆,裡面大概是裝了酒,聞著滿是酒氣。道士見到了穆青鋒,連句客套話都沒說,直接道:
“沒想到青瑰這娃娃竟然有穆英雄親自護駕,吉人自有天相,以後這娃娃還得請穆英雄多上心些。”
穆青鋒問他何人,那道士仰起酒葫蘆咕咚喝下一大口酒,拿袖子擦擦嘴,道:“我呀,我就是個沒規矩沒人心的落魄道士,我燒了青瑰在南山的房子,一路監視著他們走到京城,現在我要回去跟我那老不死的師傅覆命去,穆英雄,我倒是想求你拿那青鋒劍殺了我,不然,見了我那死鬼師傅,又得生不如死,我倒是罷了,日後說不定會綁了青瑰那娃娃,扒他皮,喝他血也說不定。你沒見過……你沒見過……”
道士搖頭晃腦說了一大串,說到後來已經口齒不清,順著牆頭滑落坐在了地上,醉得睡了過去。穆青鋒鎖著眉頭,近身從那道士懷中搜出一封信件來,拆開後抖開那薄薄的一張紙,讀完後只剩驚駭。
穆青鋒將那封信又塞進道士懷中,仗劍起身,匆忙跳下城牆,去追青瑰。待穆青鋒走後,本是昏睡中的道士睜開了眼睛,抱著酒葫蘆縮在城牆角落中,抹掉凍出來的鼻涕,自言自語道:“沈大人,小的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您老若是天上有靈,就好好保佑小公子吧。小的這條賤命還不能死,我啊,要活著,等著看我那死鬼師傅的下場,等著看事情都了結,都結束了,小的便去您那裡領罪。”
那天他放火燒了青瑰的房子,那熊熊烈火一如當年他站在沈府宅院前,看著沖天的火光吞噬了沈家。沈大人教過他念書,沈大人送過他棉襖,沈大人笑得謙和。
道士已經很多年記不起沈大人的相貌了,直到在南山見到了青瑰,才又重新想起來,空落落的心裡突然有了點充盈,哦,沈大人原是這般,差點都忘了。
道士差點忘了,當年害死沈大人的,也有他一份,他如今,又被派遣過來監視沈大人的兒子,那幫人怎會放過沈大人的兒子呢?
道士拍拍破袍子上的塵土,抱著葫蘆夾著拂塵晃悠悠起身,扯著嗓子開始唱道:
“咫尺的天南地北,瞬時間月缺花飛……痛煞煞……痛煞煞教人捨不得……”
城牆落日,留了個瘋道士的孤影。
若是兜裡有兩個響,又是好口美食的,來京城必然是要去想雲樓。想雲樓雲集了五湖四海的大廚,做得了江南的精緻點心,也出得了北方粗獷的大鍋亂燉,凡是上了桌的,便都是一絕。想雲樓沒有建在京城最中心的地界,反而選了這靠近城門的巷子裡,進了城門沿街走上百八十步,便能瞧見想雲樓的大招牌。大概因為是想雲樓的緣故,原本有些冷清的街巷,也成了商販雲集的地方,更少不了煙柳花巷。
今兒天還沒全暗,想雲樓已經點起了一串串高高的紅燈籠,平白添了幾分豔麗魅色。青瑰遠遠就瞧見了想雲樓幾個大字,咕咚嚥了下口水,拽拽白狐袖子,道:“宋文說的是不就是這裡?他說要請我吃想雲樓一百零八道菜呢。”
白狐看青瑰那饞樣,反正盤纏還綽綽有餘,便領著青瑰進了想雲樓。樓高三層,一層裡已經滿滿當當都坐滿了人,機靈的小二引著青瑰與白狐上了二層,青瑰好奇地東張西望,瞧著別人桌上的美味,更覺得肚子餓得發瘋,眼睛都快直勾勾了。
想雲樓的木樓梯並不寬敞,只容三人並行,青瑰上樓時,迎面也下來幾個人,青瑰抬頭,愣了愣,脫口叫道:“宋文!”白狐也瞧見了,也駐足看著迎面而來的宋文。
模樣未變,只是不再穿著貨郎擔時候的破舊衣裳,整個人都瞧著矜貴了好多。
宋文一行四人,一個個都衣著華貴,宋文身旁的一個清瘦男人聽到有人直呼宋文名字,喝道:“哪裡的刁民竟敢直呼宋大人的名諱。”
青瑰被他吆喝得嚇了一跳,仔細瞅了幾眼宋文,宋文也看著他,一聲不吭。想起路上聽到的那些傳言,青瑰心裡有些惱,白了那個清瘦男人一眼,又對宋文道:“原來是宋大人,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