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從他父親那輩就不怎麼走動了;二者,他自恃出身侯門,心底還是有些看不起窮親戚,能不往來最好不過。只如今既要振興家業,少不得籌劃起來。
因此林如海特意問過了唐氏,想要多置幾畝祭田,歸置祠堂。若有家貧不能度日者,自可往那裡投靠,再設家塾,令子弟讀書識字。便是不能有什麼大出息,懂些道理也是好的。
唐氏言道,“這些事兒以前我不知道,但你父親在時便是如此做的。這幾年你不大管這些,你媳婦兒大概也是不知道的,便把每年往蘇州送的銀子斷了。你如今有這樣的心思自然是好的,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有了這麼個退路,你也可以放手去做。娘知道,你有遠大志向,想要林家找回以前的榮光。這是好事,娘自然不會攔著。只一樣,切記不可為了那些虛名、銀錢損壞了咱們林家的名聲。姑蘇林家幾輩子的聲望,不指望你能錦上添花,別帶累了祖宗們才是。”
林如海伏地稱是。幾日後開了宗祠,將此事告知祖宗,又從家下人裡挑了個老實可靠的往蘇州去了。
年前幾天,衙門裡已放了假。林如海寫了幾副對聯,偷了空往街上走。過了年不久便要到黛玉的週歲了,他早就想著要選件稱心的禮物。且他久不出門了,還想去幾家書齋看看能不能淘換些寶貝。
從一家古玩店出來,如海滿意的笑著,那一對汝窯天青釉茶碗極不錯,想必母親也是極喜歡的,比家常用的那個好了許多。還有才剛在書齋淘到的兩本殘本,雖不能說是價值連城,但對他來說卻是心頭好,多少錢也換不來的。讓僕從先將東西小心的帶回家去,林如海自己慢悠悠的在街上散步。
今兒正好是年前最後一個趕集日,不少鄉下人拿著些野味想要換兩個銀錢。還有那賣年畫的,賣乾果的,賣蠟燭炮仗的,一應年節裡要用的東西無所不有。林家在南北都有莊子,早些時候也已經把東西送了上來,因此林如海也只是看個新鮮罷了。
只是這麼寬敞的大路,偏有人不長眼的非要往跟前湊。林如海左右避讓,奈何對面的人跟他作對似的總擋在面前。抬頭一看,好嘛,這不正是傳說中的“渾不怕”王爺,當今的親弟弟忠順親王嗎。
說起忠順親王,這京城裡上至八十歲老嫗下至八歲頑童,誰不知道他是個最仗勢欺人的。便是他家下人犯了什麼事兒,連順天府尹輕易也不敢動的。也曾有那膽大的御史彈劾於他,多半被皇上壓了下來。鬧得厲害了,這位爺可真就是厚著臉皮敢在乾元殿撒潑打滾的,連皇上看了都頭疼。因此上京城裡都知道,見著忠順親王一定要躲著走。因他不過做了個閒散親王,也不甚上朝,林如海對他還真不太熟悉,頂多也就能認出這張與當今頗有些相似的臉吧。
那忠順親王這幾日正悶得慌,後院裡頭的人都不新鮮了,無趣得很。今日在小子們的攛掇下便想著出門轉轉,碰碰運氣。哪知道才走了半條街,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俊美青年,著一身寶藍色緞面長棉袍,外罩著青色緙絲銀鼠皮襖。仔細一瞧,頭上戴著白玉蓮瓣束髮冠,面如白玉,明眸皓齒,臉上帶笑。忠順王立時覺得心裡癢癢,走上前去堵人。
忠順王笑道,“這位公子,這麼急著可是要去做什麼呀。”
林如海皺眉,這忠順王難不成沒認出來他來?也是,他雖說是二品大員,但在京城裡也算不上太出名。且忠順王一向不理政事,想必朝中的大臣也是鮮少認得的。
“給忠順王請安。”林如海拱手行禮,待要說下去卻被忠順王截住了話頭。
忠順王不想他還認得自己,頗感意外,忙道,“喲,原來你認得本王,這倒是咱倆的緣分了。不如請公子到本王府上一聚,小酌一杯如何?”
林如海對此甚是反感,那忠順王雖然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可一開口便漏了餡兒,一股子油腔滑調。只對方來頭不小,他輕易不能得罪,便婉言拒絕道,“王爺相邀原是下官天大的福氣,竟不巧的很,今日乃是家母差下官來辦些事兒。這會兒子下官正要趕回府中去,怕只能謝過王爺的好意。”
忠順王聽他自稱下官,便想著要遭,一時鬼迷了心竅竟忘了先探探這人的底細,離對方還有半寸之遙的手也硬生生的收了回來。他雖於風流韻事上頭有些放縱,也不至於蠢笨到去動朝廷命官。若真出了什麼事,可是賴在乾元殿的地上也不頂用了。因笑道,“本王瞧著公子年紀輕輕,竟不想已有功名在身。既有令堂在家等候,本王又怎好意思強人所難。如此,今日便就此別過了。”
林如海復又行了一禮,急忙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好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