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家的家生子,半輩子跟在林如海身邊,眼見著老爺過了而立之年還沒有個少爺,心裡也是著急的很。如今好容易有了喜訊,想必老爺也是歡喜的。
林升在書房外停下,大聲道,“老爺,老奴給老爺道喜了。”
林如海才把信放好,聽林升喜滋滋的報信兒,還不明白所為何事,“進來吧。”
林升推門進去,打千請安,“老奴給老爺道喜了,才後院傳來的訊息,蘇姨娘有喜了。老太太高興的什麼似的,讓奴才來回過老爺。”
林如海追問道,“此話當真?”
林升回道,“自然是真的,是李大夫診的脈,老太太也問過了,錯不了。”
這李大夫乃是林如海特意在揚州尋的一位醫術高明之人,原是為了防止重蹈覆轍,他的醫術自然是信得過的。
林如海搓搓手,竟有些不知所措。盼了許久的兒子終於要來了,又想起前世可不是這個時候,要晚上許多呢,不過倒也是蘇姨娘懷上的。嗨,林如海迴轉過來,橫豎前頭這麼多事兒都變了,還管這些做什麼,保住兒子才是正經。於是又是一陣吩咐不提。
賈敏最早得到訊息,這一日臉就一直陰著,沒見過一絲笑容。底下伺候的人都不敢出聲,偶有走動也是輕手輕腳的,生怕撞到了槍口上。若是沒有前頭小產一事,說不定賈敏還能裝著笑臉去給老太太賀喜。可如今,她一想起有孕的蘇姨娘就想起之前的事兒,還有她那可憐的兒子。憑什麼她受了這麼多罪,到頭來讓一個姨娘爬到她的頭上?賈敏絞著手中的帕子,似乎已經看到了蘇姨娘那個賤人抱著兒子對她冷嘲熱諷的模樣。
一急一氣之下,自到了揚州以來便小病不斷的賈敏,又病倒了。唐氏深諳其中的緣由,雖有些可憐她,又覺得她沒有容人雅量。且本是一件喜事,她這麼一病沒的晦氣,因此也只吩咐丫頭們好生照料著。
倒是林如海,自那事以後便對賈敏好了許多,平日裡噓寒問暖,體貼更勝從前。現下她這麼一病,多少也猜到是蘇姨娘懷孕一事讓她不高興了,便想著過來安慰幾句。
林如海進來的時候,賈敏正巧在用藥。三個多月來幾乎不曾斷過的藥,燻得房裡一股淡淡的中藥味,混合著幾種香料味,乍一聞見反倒讓人作嘔。外頭石榴花開得正豔,賈敏見不得這樣的景象,連日來窗門緊閉,因此這房裡頭更顯氣悶。
“怎的不開窗換換氣,太太病成這樣,合該出去多曬曬太陽。便是不能出去,也該散散氣,這麼整日介悶著,好好的人都要悶出病來了。”林如海皺著眉,隨意指了一個人,“你,去把窗都開啟,對著床的那兩扇開得小點,別讓太太著了風。”
賈敏好容易喝下了一碗湯藥,苦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聽了林如海的吩咐,心底卻是好受了不少。到底老爺還是關心她的,聽說老爺得知蘇姨娘有喜了,也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看,連去都不曾去的。可她這裡才請了大夫,老爺就趕過來了,可見她這個正妻到底是不同的。因笑道,“老爺息怒,原是我讓她們關上的。我如今整日病病歪歪的,橫豎也不能出去,倒不如眼不見心不煩。也是我沒用,換了個地兒就虛弱成這樣了,還得勞累婆母,又是管家又是照看玉兒。我這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林如海替她掖了掖被角,“是我大意了。想來你自小長在北邊,一時不適應南地氣候也是有的。橫豎咱們在這裡也待不久,頂多一年便可回京了。現在瞧著倒不如我獨自赴任,也不用你和母親受這份罪。你如今好生養著,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若是祖宗保佑能得一個哥兒,還得要你這個做母親的照料呢。”
賈敏一愣,眼中閃著淚花,她還以為這個孩子會像黛玉一樣被老太太抱走。如今老爺的意思,若是個哥兒,必定是要給她的。雖說不是自己親生的,若能從小撫養,別叫他知道還有個姨娘在,還怕他不跟自己親?母親也多次勸她讓姨娘生個兒子,橫豎抱過來自己養著,跟親生的也沒兩樣。她原是心裡有疙瘩,始終不願出此下策。可如今事已至此,這也是下策中的上策了。
賈敏哽咽著回道,“謝謝老爺。”只此一句,便再也說不下去了。想得再開,也不能打從心底接受這樣的事,自己的孩子沒了,還得養別人的兒子。這算什麼事兒呢。
林如海拍拍她放在被子上的手,也不知還可以說些什麼。
☆、第025章意外
九月十九觀音誕;林如海閒來無事,打算抱著黛玉出門去逛廟會。唐氏前幾日著了風;有些咳嗽;樂得將黛玉交給兒子。只是擔心廟會上人多眼雜;孩子小,萬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