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期匆匆而過,君祁日日潛心朝政,倒也不覺得有多漫長。要說這三年中君祁最欣慰的,還是已經被立為太子的大皇子君昫,越發穩重老成,有帝王之風,倒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從前看走眼了。如今這樣卻也好,總歸能放心的把江山社稷交與他。
只是君祁如今正當壯年,這如何禪位遁世還要仔細斟酌。
這一日,君祁又拿出當日如海所贈的畫像,忽的就想起那一年如海在揚州任巡鹽御史時遇刺,他前去探望,不想還能發現這樣的意外之喜。如今想來,若非當日看到了這幅畫像,他們兩可不是還得白耽誤多少時間。這江南,還真是他的福地。
第二日,聖旨下,命禮部準備行駕,御駕出巡江南。另諭令沿途各地官員不得大張旗鼓,勞民傷財。
旨意一出,沿途各地的官員尤其是江南的官員人人自危,倒是京中的官員可是鬆了一口氣,皇上不在京城他們也能緩緩了。
這幾年皇上也不知跟誰較勁呢,打退高麗之後就藉著這事兒朝中大力整頓一番,就連四王八公也沒能倖免,很是被敲打了一番。隨後兩年,幾個封疆大吏也換了人,倒不是說都犯了事兒,而是江南西北換了個個兒。這原不是什麼大事,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先例,封疆大吏在一處久了,必然形成派系,更有甚者黨羽聚集,做起了土皇帝。只是皇上的動作太頻繁,有幾個老臣覺察出了不對勁,倒有當年太上皇禪位之前整改朝堂的勢頭。只是當今正當壯年,無病無災,豈會有禪位的念頭。一時負責皇帝脈案的太醫院院判又成了香餑餑,幾乎有點頭臉的大臣都向他試探過,是不是皇上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也是院判實在被問怕了,在君祁那邊暗示了幾回,這才讓君祁發覺自己實在太心急了。那時君祁便也有些理解當年的父皇為何禪位後還要事事過問了,到底是做慣了皇帝的人,一時怎麼可能撩開手什麼都不管。他倒也並非是放不下身為帝王的權力,只是當日既然擔起了江山社稷的重擔,如今要交出去,總覺著必然要做到最好,才對得起黎民百姓,對得起將的帝王。
林如海並沒有收到君祁的任何書信,就連他要南巡的事兒也是蘇州知府那日專門找到他府上親自告知的。那蘇州知府原以為林大人身為皇上心腹之臣,這事兒必然早就知道了,還指望他能提點一二,哪裡知道林如海一問三不知,最後也只說讓他恪盡己則,謹言慎行。
林如海三言兩語打發了蘇州知府,想了想也不明白君祁打的什麼主意,便當他只是一時興起,也不再費心思去猜測。
這一日,黛玉寫好了禮單,著人送給林如海過目。今年是賈母的八十大壽,他們必定是趕不回去的,因此趁早把禮單開了,想著早些讓人送進京城去。
林如海如今賦閒在家,又不愛理這些,粗粗一看,又讓林升添了幾樣東西,命人擇日進京。一時門外又報林仹來了,林如海忙讓他進來。
林仹進來還是同以前一樣恭敬的行禮,“見過叔祖。”
林如海笑道,“你可來了,昨兒讓人到鋪子裡尋你,說是不在,往家裡去找也不見,什麼事就忙成這樣了?”
林仹回道,“原是為了叔祖吩咐的事兒,聽說南邊有上好的紫檀木,我就去問了問。”
一提這事林如海就有些著急,“那如何了,是不是定下了?”
林仹道,“我問了師傅,說是全用紫檀許是不夠,倒是可以嵌點黃花梨,也是上好的,做出來也不難看。”
林如海道,“不行不行,你再讓人去打聽打聽,這是要給玉兒做嫁妝的,可不能敷衍了事。”
林仹道,“唉,知道了。只是叔祖,這紫檀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全,師傅說了,這樣的千工拔步床,沒個一兩年可做不出來。”
林仹也是為他那個表姑著想,在家時也和他家媳婦兒說過這事兒,等出了孝都快十六了,雖說如今叔祖在準備嫁妝,可從沒聽說跟哪家定下了。再者家裡又沒有個女人,竟不知是怎麼個打算。
林如海心道,一兩年算什麼,他倒是想借著這個拖上三年呢。不過也只是心裡想想,自然不會耽誤了孩子。因道,“橫豎也不急這一兩年,怕什麼。對了,這床一旦做成可不好運,若是木材齊了,就讓人送到京城去,也把師傅請過去,不管花多少銀子都成,把床做好了最要緊。”
林仹應下,又問道,“叔祖可還有其他要準備的,我們家那口子雖然粗鄙些,這上頭還是精通的。”
林如海知他的意思,便道,“慢慢準備著吧,這事兒上頭自然是女人家精細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