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問這樣的話,卻仍舊老實回答,“姑娘不食蔥姜,不喜辣,不喜甜膩之物……”
寶釵示意她停下,把燕窩粥往前一推,“既然知道我不喜甜膩之物,這碗燕窩粥又是怎麼回事。煮成這樣,難不成是誠心來噁心我的。”
那管事的心知必定是燕窩粥出了岔子,忙磕頭道,“姑娘明鑑,奴才真不知道啊。今兒太太吩咐煮燕窩粥,可不巧廚房裡熬粥的小爐子壞了,來不及換,因此奴才便往那邊府裡找了相熟的嫂子,接了個爐子。奴才因還要準備午膳,就讓一個丫頭守在那裡,樣樣都交代清楚了,只等熬好了就拿過來放在廚房溫著。想必是小丫頭偷懶,並未按照奴才吩咐的做。”
寶釵看了她許久,才道,“去把那個小丫頭叫來。”
待小丫頭也被傳來,戰戰兢兢的說了,果然同管事的所說一致,卻抵死不認自己弄錯了,只說都是按照管事的吩咐來的,不能太稠,不能太甜,都沒錯呀。
寶釵也不再問,只讓她二人自己去分辨,總該有個人認錯才行,不然今兒這樣大動干戈的就成了笑話了。
二人爭論一番,小丫頭被管事的罵的厲害,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姑娘,奴婢守在那裡的時候見那邊老太太房裡的鴛鴦姐姐親自去吩咐了老太太今兒也要喝燕窩粥,只說熬得稠稠的,又讓多放兩塊冰糖。後來燕窩粥快好時,奴婢一時內急就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只看到一個爐子上還有砂鍋,便想著是咱們家的,就給拿來了。想來是和那邊老太太的弄錯了。”
寶釵早就被她二人吵的有些頭暈,如今聽她這樣說,也不再分辨,只說,“既然這樣,便是你翫忽職守,連個粥都看不好,今兒起就去做雜役吧。把她鬆綁,御下不力,革一個月的銀米,都下去吧。”
鶯兒早就見寶釵揉了太陽穴,知道她是累了,忙讓人把她們趕出去,“還不快照著姑娘說的辦,你這個賤蹄子還嫌罰的不夠重是不是,多早晚趕出去了就如意了。都是死人們,還不快堵上她的嘴,快叉了出去。”
院子裡雞飛狗跳一陣,好容易平息了,寶釵也早沒了食慾,身上又有些不舒服,服了一顆冷香丸便躺下了。
薛姨媽回來後也不叫她,聽鶯兒之話便知道八成是選上了,因此高高興興的獨自用了飯,也早早的歇下了,只等第二日喜報上門。
只可惜第二日午時,還未等到報喜的上門,就見一隊官差開道,一個身著四品補服的官員騎著高頭大馬往梨香院而來。薛姨媽從未見過傳旨,哪裡知道這是幹什麼的,還以為是報喜的來了,立馬吩咐開門,又讓下人把鞭炮掛上,只等著有了準信兒便開始慶賀。
傳旨之人見這戶人家一臉喜氣,心中納悶不已,遇上這樣的事還能高興成這樣,真不知道是戶什麼人家。只是現下他公務在身,也沒閒工夫搭理這些,徑自下馬進門,讓官差去傳話,只說薛家一干人等速速接旨。
薛姨媽一聽接旨,心裡七上八下,還想著是不是寶釵太出挑了,超拔為秀女,被皇上選為妃子了,因忙拉了寶釵一道去前頭接旨。
因都是女眷,那官員只隔著屏風宣旨,“經查:秀女金陵薛氏,謊報家世,欺君罔上。其兄薛蟠曾犯殺人重罪,假死脫身,罪在不赦。特命有司即刻將薛蟠捉拿歸案,依法嚴懲。薛氏革去秀女名號,永不得參選。”說畢,也來不及等薛家人反應,依舊乘馬而去。
薛姨媽和薛寶釵在屏風後頭早已經是如遭雷擊,六神無主,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寶釵平日雖然穩重,可到底只是個閨閣女子,這樣人命關天的事,又是聖上親下的旨意,哪裡還有什麼主意。因見她母親嚇得連站起都不能了,也來不及替自己抱屈,忙讓旁邊的丫頭將薛姨媽攙起來,一疊聲的叫她。見她許久都不回應,一邊掐人中,一邊又讓人去叫大夫。
薛姨媽正被這飛來橫禍震得迷了心智,一陣劇痛後才清醒過來,一見著寶釵就哭開了,好不淒厲,“我的兒喲,我苦命的兒啊,怎麼偏就遇見了這樣的事。我的蟠兒啊,你可讓為娘怎麼活啊。”
寶釵原想安慰兩句,卻不想母親只一味的喊著哥哥,也不管她如何,心裡不禁唏噓。不過薛蟠正是生死攸關的時候,寶釵也不計較這些,忙道,“媽,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咱們還得趕緊想辦法才是。這事皇上都下了旨意了,必定不能像前次那樣遮掩過去,若想要哥哥活命,還得要找個靠得住又有本事的人去疏通。您先別忙著傷心,趕緊求了姨娘、舅舅,想想辦法才最要緊啊。”
薛姨媽一聽正是此理,忙擦乾了眼淚,收拾一番準備去寧國府。別管平日裡怎